第5章

她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掌心,那里已被指甲掐出几个深红的月牙形印记。

“可惜了…”她极轻地重复着皇帝那三个字,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淬毒般的寒意。

她起身,走到殿角一个锁着的沉香木柜前,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铜钥匙,打开了柜门。里面并非奇珍异宝,只放着一个陈旧的、毫不起眼的紫檀木盒。

盒盖开启,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几件微不足道的旧物:一枚磨得发亮的银簪,样式早已过时;一小束干枯蜷缩的头发,用一根褪色的红绳系着;还有一卷抄录的佛经,字迹清秀却稚嫩,纸页泛黄脆硬。

她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那束干枯的头发,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然后,她拿起那卷佛经,慢慢展开。

经卷的末尾空白处,用同样的字迹,写着一首绝命诗,墨迹早已黯淡,却依旧能辨出那笔触间的绝望与不甘。诗旁,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注记:

“媛儿,活下去…莫…莫…”

后面的字迹被一滴早已干涸发黑的、疑似泪痕或血渍的污迹彻底晕染,再也看不清楚。

杨玉环的指尖死死按在那污迹之上,用力到指节泛白。

殿外,雨彻底停了。冷白的月光从云缝中渗出,照亮她毫无表情的侧脸,和眼中那潭深不见底、汹涌着恨意的寒水。

“母亲…”她对着虚空,无声地翕动嘴唇,“他们…都忘了。”

“可我记得。”

**第3章:暗涌**

大明宫紫宸殿,常朝。

御香袅袅,百官依品阶垂手肃立。李隆高踞御座,冕旒下的面容略显疲惫,却仍努力维持着天子的威仪。宰相李林甫正出班奏事,声音平稳流畅,禀报着今岁漕运入库的粮帛数目,字句皆是开元盛世惯有的富足与堂皇。

然而,在这片歌功颂德的洪流之下,暗礁悄然浮现。

一位御史台的官员,面色凝重地出列,手持玉笏,声音虽竭力保持平稳,却仍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臣有本奏。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近年屡屡奏请增兵、扩军、加赏,其麾下胡兵已逾帝国律制甚多。且其私自擢升胡将,恩结士卒,所奏军中事宜多有不实之处,臣恐其尾大不掉,渐生骄矝,伏乞陛下明察!”

话音落下,殿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不少官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偷偷瞟向御座。

李隆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并未立刻表态。

李林甫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