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单间板房。
他站在窗前,盯着外面工地上零散灯火。
开始认真回顾起,前九次失败的梦境。
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重来。
第一次,掏槽眼设计失误,中心没有炸好,失败,复查时他还被碎石活埋。
第二次,忽略了炮孔堵塞,能量大量外泄,爆破威力不足,失败。
……
第七次,装药结构不合理,四周留下了难看的轮廓。
爆破后隧道底部留下了难以处理的“根底”,失败。
第九次,他几乎算无遗策,却因为大断面节理裂隙装药时没有进行空气间隔。
导致隧道尾部岩体失稳,发生了二次坍塌,失败。
这太真实了,与他刚刚的所见所闻,都匹配的上。
是历代的开山人先辈显灵吗?
他们想告诉我什么?
咚咚——
是学生李玉推门而入。
他扭捏片刻,悄声询问:“老师,您真的有把握吗?
我看王经理他们,都快把您供起来,当神仙了。”
陈飞重新望向窗外,带着自嘲。
“小李,做学问,尤其是我们搞工程的。
靠的不是神仙,是科学,是严谨的计算和一次次的推演。
去休息吧,明天有的忙。”
李玉似懂非懂,离开了房间。
陈飞不是神仙。
或许。
他只是一个考了九次,终于排除所有错误选项的考生。
现在。
终于迎来了正式大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飞就跟着项目经理王镇和爆破队长刘昆。
还喊上了学生李玉,顺着泥泞的坡道而上。
刚走进去,隧道壁上湿漉漉的,一股子土腥气扑面而来。
四个人老老实实戴好安全帽穿上反光衣,打开头灯,安全第一。
爆破队长刘昆黑黑瘦瘦,走在最后面。
既保护众人安全,也在默默观察这位京城来的爆破专家。
不知走了多久。
一堵巨大的岩石断面忽然横在面前,死死地堵住了去路。
陈飞慢慢走上前,伸出双手轻轻摸着冰冷的岩壁。
嗯,阴气有点重。
那触感,他已经熟悉了整整九次。
“就是这东西,这就是那最后的六米。”
王镇的声音在隧道里回响,闷闷地。
在几束头灯的照射下,岩石表面渗出的水珠,反射着零星光点。
上面布满了钻头留下的浅坑和两次失败爆破后崩落的痕迹。
但整体看去依然完整无比。
刘昆也跟着叹了口气,补充道:“陈教授,您看,这玩意比钢板还硬。
我们的钻头打下去,磨损得特别快。
钻一个炮孔比在普通岩石上要多花三倍的时间,磨得跟孙子似的。”
他是工地上最懂炸药的人。
也是对这块“铁石板”最没辙的人。
谈话间,陈飞取出腰间的地质锤。
手臂一振,对着岩面“当、当、当”地连续敲了好几下。
清脆而沉闷,震得人耳膜发麻。
王镇和刘昆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陈教授到处敲击,为这块顽石“把脉”。
陈飞边敲击着边解释,语气十分严肃。
“情况要比预想的还要棘手。
这石头岩体不光是硬,内部应力也十分集中。
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不可控的连续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