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赵辰变得异常沉默,甚至有些躲着我们。我们稍稍放松了警惕,也许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我们错了。
他根本没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在用另一种更恶毒的方式报复。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这栋高端公寓楼里最后一点文明社会的薄膜被彻底撕碎了。先是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然后,脚步声沉重而混乱地汇聚,向上,朝着我们这一层而来。
像一群饥饿的野兽终于嗅到了确切的肉味。
砰!砰!砰!
砸门声不是请求,是咆哮。管家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在声嘶力竭地煽动,保安的警棍砸在门板上的闷响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绝望。
“她们有很多吃的!那个来访者带来整整一拖橇!她们想独吞!”
“开门!拿出来平分!不然砸门了!”
“砸开!凭什么她们有吃的!”
喜子脸色惨白,徒劳地用身体抵住门。我疯狂地拨打一切能想到的求救号码,全部忙音。
高级定制的防盗门在那股疯狂的暴力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部位猛地变形、迸裂!
人群像溃堤的洪水一样涌进来。
曾经衣冠楚楚的邻居,眼神空洞而贪婪,撕扯着一切。管家冲在最前面,直接扑向那堆物资。保安的警棍挥向了阻拦的喜子,把她搡到一边。
他们翻箱倒柜,抢走所有能入口的东西,打翻家具,撕扯窗帘,为了半包饼干也能互相扭打起来。这座高端公寓,在这一刻,变成了真正的炼狱。规则、体面、人性,被最后的生存欲望碾得粉碎。
而赵辰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全程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等哄抢结束了,有几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处都是血污,而赵辰笑了笑,示意保安把我和喜子绑起来。
那一刻,我们才知道,人是他引来的!
我和喜子被粗鲁地拖拽着,扔进了那间曾经属于赵辰的客房。
门从外面反锁,赵辰锁住下了我们,当然不是出于仁慈。
“这两人,我有别的用处。”他在门外笑着说,声音透过门板,模糊又清晰。
管家谄媚地回应:“辰哥,有两个女的呢,你留一个,另一个……”
赵辰嗤笑一声:“一会儿我给你把人送去,等食物不够了就拿她……”
后面的话听不见了,但是并不难猜。
我靠着门板滑下去,胃里翻江倒海,血液都冻住了。
喜子在黑暗中摸索着过来,冰冷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她的呼吸又急又轻,带着一种极致的恐惧,但某种更坚硬的东西在那恐惧底下迅速凝结。
她摸黑拆卸那个被她偷偷带进来的、扭曲的奖杯金属底座。边缘尖锐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黏腻温热的血沾到我手上。
“别怕,”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贴着我耳朵,像一丝即将断绝的呼吸,却带着一股狠绝,“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金属摩擦着尼龙绳,发出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嘶啦声。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门外走廊远处,不时传来抢夺的嘶吼和凄厉的惨叫,衬得这片刻的禁锢如同暴风雨眼中虚假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