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碾成了粉末。
巨大的悲伤和耻辱感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我失去了质问的力气,甚至失去了哭泣的本能。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我默默地退回客厅,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目光落在桌上那沓被揉皱又摊平的设计稿上。
精致的线条,盛开的雏菊。
然后,我伸出手,不是拿起笔,而是沿着那些折痕,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们撕开。
嗤啦——嗤啦——
声音清脆而绝望,我撕得极其认真,极其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
纸片越来越小,像一场祭奠死亡的雪。
我撕碎的不是纸,是我过去三年的执念,是我那场可笑又可悲的单向爱情。
回到主卧,巨大的穿衣镜映出我苍白如纸的脸和空洞失焦的眼睛。
镜中人陌生得可怕。我缓缓抬起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雏菊银戒,花瓣单薄,是我自己用半个月零花钱找银匠打的,内圈刻着稚气的“C&G Forever”。
现在看来,多么荒谬的讽刺。
我毫不犹豫地褪下戒指,冰冷的金属落在梳妆台的大理石面上,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叮”一声。
然后拿起手机,指尖冰凉,面无表情地删除了通讯录里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拉黑了所有社交软件的联系方式。
最后,只点开周棠的头像,发了消息:
“来接我。现在。”
我只带走了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几箱画具和颜料,几件常穿的素色衣服,还有桌上那堆被我亲手撕碎的“雏菊之心”残骸。
我将这些纸片小心地收进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粘牢。像是在埋葬一场没有开始的爱情,草草潦潦,连墓碑都不需要。
当周棠风风火火地赶到别墅门口时,我正提着那个不大的行李箱站在深秋的夜风里。
她看到我,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力打开后备箱,把我的箱子塞进去,然后转身,给了我一个拥抱。
“没事了,念念,都过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强压的哽咽,手臂收得更紧。
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断裂,我靠在她肩膀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肩头。没有嚎啕,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止不住的战栗。
顾承璟大概是第二天中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子里少了一个人。他给我打电话,发现被拉黑;发信息,石沉大海。
周棠后来告诉我,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的不耐烦。
“林念又在闹什么脾气?让她别耍性子,赶紧回来。家里一堆事。”
周棠在电话那头冷笑出声:“顾承璟,你算个什么东西?念念不会再回去了,永远,不会。收起你那套恶心的施舍嘴脸!”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顺便把他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
起初,顾承璟毫不在意。在他的认知里,我不过是他圈养在黄金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闹脾气离家出走,无非是想要点甜头。
他笃信,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受不了外面的清苦和窘迫,自己乖乖地、摇尾乞怜地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