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冻土下的十七年
北疆的十一月，寒流裹挟着暴雪横扫了青城市郊的红松林。林业站巡护员老周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在标记界桩时，铁锹突然撞上了硬物——不是冻土，也不是树根，而是某种带着骨质冷感的坚硬物体。
他扒开积雪和浮土，一截泛着青灰的肱骨暴露在寒风中。老周的心脏骤然缩紧，从业三十年，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报警电话接通时，他的声音还在发颤：“红松林三号界桩附近，有……有人骨。”
市局刑侦支队接到报案时，沈砚正在解剖室里对着一具溺水尸体的肺叶切片发呆。助手林夏冲进来，手里的证物袋晃得他眼晕：“沈队！青城外发现无名骸骨，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至少十年以上！”
沈砚摘下手套，指尖还沾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他抓起外套往外走，长腿几步就跨出了解剖室：“现场保护好了吗？技术队出发了？”
“已经在路上了！”林夏快步跟上，“老周说骸骨埋得很深，像是被刻意掩埋的。”
警车在暴雪里颠簸了两个小时才抵达红松林。警戒线已经拉起，技术队队员正趴在地上，用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骸骨周围的泥土。带队的技术科科长陈默看到沈砚，直起身搓了搓冻红的手：“沈队，你来的正好。初步勘察，骸骨完整度很高，除了这截肱骨，其他部分还埋在冻土下。根据土壤分层和骸骨钙化程度，死亡时间保守估计在十五年到二十年之间。”
沈砚蹲下身，目光扫过那截暴露在外的骨头。肱骨中段有一道不规则的砍痕，边缘陈旧，像是被钝器反复击打形成的。他指了指砍痕：“致命伤可能在这里。另外，周围有没有发现衣物纤维、纽扣或者其他随身物品？”
“暂时没有。”陈默递过一个放大镜，“不过你看这里——”
放大镜下，肱骨关节处有一个细微的凹陷，边缘光滑，像是长期佩戴某种环状物品留下的磨损痕迹。沈砚皱了皱眉：“戒指？手镯？还是别的什么？”
“不好说，得等把完整骸骨挖出来，做进一步检测才能确定。”陈默叹了口气，“这鬼天气，冻土比石头还硬，挖起来至少得半天。”
沈砚站起身，环顾四周。红松林地处偏僻，平时除了巡护员和偶尔的驴友，很少有人来。这里树木茂密，积雪覆盖了所有痕迹，想要找到掩埋者的线索，难如登天。
“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半径五百米内的地面凹陷和植被异常。”沈砚吩咐道，“另外，联系户籍科，调取近二十年内青城市及周边地区的失踪人口档案，尤其是身高、体型与骸骨初步推断相符的男性。”
林夏立刻拿出对讲机传达命令。沈砚则走到老周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水：“周师傅，你经常来这一带巡护吗？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老周捧着杯子，手指还在发抖：“我每个月来两次，这地方偏得很，除了去年夏天有几个驴友迷路进来过，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要说可疑……十几年前我刚接手这片区的时候，好像听说过有人在这附近丢了孩子，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