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鬼婴怨
师父走后的第七天，我正在研究他留下的笔记，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村里的保正老赵头，灰白的发巾歪斜散乱，端得面色惨白，满头大汗。
“巡查使大人，不好了！村东头老槐树...闹、闹鬼了！”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挑眉。闹鬼对我来说不算新鲜事儿，但能让活了大半辈子的保正吓成这样，想必不是寻常事件。
“慢慢说，什么情况？”
老赵咽了口唾沫：“就东边那棵快要死的老槐树，原本今儿个组织了一堆青壮去杀它，可人们一过去，那树就发出婴孩儿的笑声，那笑声瘆人啊！已经有好几个体弱看热闹的，被吓过去了！”
鬼婴？这倒少见。寻常婴灵弱小，很难成型显形，更何况现场有众多阳气十足的青壮丁。
我收拾好装备——桃木剑、缚魂索、镇魂铃，还有师父留的百鬼册，随老赵赶往村东头。
离老远就看见那棵据说有千年树龄的古槐，枝叶枯黄，与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形成鲜明对比。
怪不得能被寄身，这树熬不了多久了，正值金秋，秋主肃杀，正合适下刀，好惨～
树周围已经围了一圈村民，指指点点，却不敢靠近。
我拨开人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古槐粗壮的横枝上，树叶飒飒作响，配合着婴儿“咯咯”的笑声，尖锐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是，以古槐为中心，周围气温骤降，地面上结了一层薄霜。
“好重的怨气。”我喃喃道。
打开阴阳眼再看，树枝顶端坐着个婴儿，约莫一岁大小，浑身青紫，双眼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鬼婴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这是积累了多深的怨恨，才能有这般气象？
我上前几步，朗声道：“小家伙，你有什么冤屈，可与我说说。何必恐吓这些凡人？”
鬼婴停止笑声，转过头来。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令人毛骨悚然。
“爹...爹...”它口齿不清地叫着，声音带着无尽怨毒，“找爹爹...”
我心头一凛。这鬼婴是来找爹的？难不成是被亲生父亲所害？
围观人群中突然有个汉子脸色大变，转身想跑。
“李老四，你跑什么？”保正一把拉住他。
我也看向那汉子。四十上下年纪，面相憨厚，不像大奸大恶之徒。但在我阴阳眼中，他周身缠绕着一丝与鬼婴同源的怨气。
“你认识这鬼婴？”我盯着李老四问。
李老四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时鬼婴突然尖叫起来：“爹！爹！为什么扔我！为什么！”
声音凄厉，围观众人纷纷掩耳后退。
我明白了大半。重男轻女，虐杀女婴，这种悲剧在古代社会并不罕见。
“李老四，这是你女儿？”我沉声问。
李老四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啊！已经连生三个丫头了，养不起啊！”
“所以你就把她扔进水缸里？”我冷冷道。透过阴阳眼，我能看到鬼婴身上有水留下的痕迹，并且嘴巴周围隐约有手指的印记。
李老四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鬼婴笑声再起，更加尖锐：“爹扔我...我找爹...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