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准时被推开,管家老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部分菜品已装点完毕,香气四溢地排列在备餐台上。
只有一个灶台前的人还在手忙脚乱地试图挽救火候过头的红烧肉。
“8号,超时。你可以离开了。”
管家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8号厨师脸色灰败,颓然放下了锅铲。
剩下11个人的菜,管家让人把菜送到餐厅去。
做菜的几人则留在原地等候。
出了厨房,几人就把手套帽子口罩摘了。
虽然房里有空调,不过一直戴着也不是很舒服。
岑梚也把手套摘了。
11个人做的菜,数量较多,管家叫来的两人,需要分批次移送。
轮到岑梚菜品的时候,端菜的人不小心打滑,差点将盘子摔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过!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等定住后再一看∶
只见岑梚一手稳稳托住了那人失去平衡的肘部,将他整个人瞬间稳住;另一只手则如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那盘豆腐的底部边缘!
瓷盘在她指间纹丝不动,盘中的豆腐块仅仅微微晃动了一下,连一滴酱汁都未曾溢出!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呼吸之间。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让整个厨房都安静了。
随即,压抑不住的惊叹声爆发出来:
“哇,这老太太身手可以啊。”
“碰到这种老太太,我公交车是绝对不会让座的。”
“牛啊,比我还反应还快。”
也不知道谁带头,居然还鼓起了掌。
岑梚面不改色,从容地收回手。
“谢谢。”
端菜的人也不敢耽搁,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去。
几个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阿姨!您刚才是怎么做到的?练过?”
“太厉害了!这身手!”
“算是吧,”岑梚语气平淡,“我母亲以前是开武馆的。”
话一出口,她心里咯噔一下。
糟!忘了自己扮演的是六十岁老太太了!
果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立刻眨巴着大眼睛追问:
“啊?阿姨,您妈妈开武馆?那她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言下之意,您都六十了,您妈得多大年纪了?
岑梚脑子转得飞快,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哦,我妈今年80了。武馆是她老人家六十多岁退休后才交给我师弟打理的,她老人家现在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偶尔还指点指点徒孙。”
她心里默默对远方的母亲岑真道了个歉:妈,对不住,借您名头一用,回头给您老带盒好茶赔罪!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众人发出“哦”的感叹,羡慕和敬佩取代了疑问,话题很快又转回即将揭晓的选拔结果上。
“马上就公布结果了,不知道今天谁能留下…”
“听说澹台家要求贼高,前面几批人都被刷下来了。”
“不过他们家人是真厚道,听说就算没选上,也有一笔不错的辛苦费,就当咱们没白来这一趟,练手还赚钱!”有人语气轻松地说道。
…………
装饰奢华却又不失雅致的正厅里,长餐桌上摆满了十一道精心烹制的菜肴。
水晶吊灯的光芒洒下,让每一道菜都显得油光水亮,色彩纷呈。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肉类经过复杂烹饪后散发的浓烈香气。
澹台胤坐在主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漠地扫过这桌“诚意满满”的佳肴。
蟹粉狮子头、叫花鸡、蜜汁烧鹅、油焖大虾、佛跳墙……
无一不是费时费工、展示厨艺的硬菜。
然而,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艺术品”映入眼帘,非但没有勾起他的食欲,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腻味。
仿佛眼前不是美食,而是一桌亟待解决的、过于沉重的任务。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
最终,在满桌的荤腥红亮中,被一抹温润的琥珀色吸引。
那是一盘……豆腐?
整桌唯一一道纯粹的素菜。
在一片“大鱼大肉”中,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异常醒目。
红烧豆腐。
澹台胤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做这道菜的人,要么是技艺匮乏,要么,就是心思格外玲珑。
在所有人都铆足了劲要展示“硬实力”时,这个人选择了最不起眼、却也最可能契合他的食材。
管家老李适时地奉上一双银筷。
澹台胤伸出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
那豆腐块裹着浓稠透亮、色泽诱人的酱汁,顶端点缀着细碎的碧绿葱花。
他将其送入口中。
那是一种极其家常、却无比熨帖的味道,没有多余的修饰。
管家管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只见少爷的喉结微动,将那口豆腐咽下。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又伸出了筷子,精准地夹起了第二块。
这个微小的动作,在管家的记录本上,无异于一道惊雷。
其他菜品,少爷只是出于职责般地浅尝辄止,象征性地动了一筷子,便不再碰触。
唯独这道看似平平无奇的红烧豆腐,他吃了第二口。
“少爷,这道菜是13号做的。”
管家在“红烧豆腐”旁边,画了一个微小的、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星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