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连弟弟都不管了，你还有什么？你就是个不孝子！”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理所当然要为他的人生买单的弟弟，一个是我无论做什么都必须满足她无理要求的母亲。
他们的嘴脸，贪婪、自私、理所当然。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苏婉口中那个“家”，究竟是个怎样恶臭的泥潭。
那个她宁可净身出户也要逃离的地狱，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而我，就是这个地狱的帮凶，是递刀的刽子手。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我的脚底，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04
我必须找到苏婉。
我必须告诉她，我错了，我全都明白了。
这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
我开始发疯一样地找她。
她的手机号已经注销，微信、QQ全部拉黑。
我去了她以前的工作室，那里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我问遍了我们所有的共同好友，他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摇摇头。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决绝地切断了与我相关的一切。
绝望之下，我花了一大笔钱，找了个私家侦探。
三天后，侦探给了我一个地址。
一个远离市中心的老旧小区，和我现在住的高档公寓天差地别。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过得不好。
是因为我吗？
我连夜开车赶了过去，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去朝拜我的神明。
我不敢上楼敲门，我怕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我只能用最笨、最原始的方式，在楼下等。
我把车停在不远处，就靠在楼道的入口处，等着她出现。
一天，两天，三天。
我没吃东西，也没喝水，胡子拉碴，形容枯槁，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馊味，形同乞丐。
第三天傍晚，她终于出现了。
她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素面朝天，却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她瘦了，但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安宁而强大的光。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她看到了我。
我从她的眼神里确定，她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狼狈不堪的我。
但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一种彻底的、死寂的平静。
她就像看到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堆垃圾。
她目不斜视，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苏婉！”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喊出她的名字，喉咙像是被刀割开一样剧痛。
她没有停。
她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她就那样，平静地，走进了楼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终于明白，无视，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恨，至少还代表着在乎。
而她对我，连恨都吝于给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