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读书,自然明白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长房无子,由次子或侄子过继,承袭两房香火。
可顾家明明只有顾庭舟一个独子。
唯一的解释是,顾庭舟的父亲,也有一个早夭的兄弟。
而顾家为了不断了那一房的香火,竟想出了让顾庭舟一人娶两妻的荒唐法子。
一个记在大房名下,一个记在二房名下。
我,沈念,云京沈家的嫡女,便是他们为大房挑选的宗妇。
而苏晚儿,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则是为二房准备的妻子。
多么可笑。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是钥匙探入锁孔的轻响。
我猛地抬头,看见顾庭舟推门而入。
他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是苏晚儿常用的那种。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念念。」他走过来,试图拉我的手,被我用力甩开。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化为无奈的叹息。
「我知道你生气。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看着他,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三个月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提前告诉我?提前告诉我,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跳进这个火坑吗?」我冷笑,「顾庭舟,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避开我的视线,声音低沉,「这是奶奶的遗愿,我不能违背。顾家上下,都指望着我。」
「所以你就指望我?」我一步步逼近他,「指望我为你生儿育女,再看着你和另一个女人恩爱缠绵,为另一房开枝散叶?」
「念念,我心里只有你!」他急切地辩解,「我和晚儿……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等、等两房都有了子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我笑出了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怎么好起来?是让我习惯这种三人行的日子,还是让你那两个孩子叫我『大娘』,叫她『二娘』?」
顾庭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脸上满是愧疚和痛苦,可我知道,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要为我反抗的决心。
他是个被家族和传统驯养得服服帖帖的孝子贤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慌张地喊道:「少爷!不好了!晚儿姑娘晕倒了!」
顾庭舟脸色大变,几乎是立刻转身,想都没想就要往外冲。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不许去!」
他回头,看着我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不耐和责备。
「念念,别闹了!晚儿身子弱,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用力挣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听着他奔向另一个女人的脚步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输了。
在这场还未开始的战争里,我输得一败涂地。
3、
我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昏昏沉沉。
蒋兰派人送来汤药,苦得令人作呕。
我面无表情地喝下,再悉数吐出。
送药的婆子将情况回报给蒋兰,她只是冷冷地吩咐:「随她去,饿狠了,自然就吃了。」
顾家没有人来看我,包括顾庭舟。
我像是被遗忘在了这个名为「新房」的西院角落,自生自灭。
只有我的陪嫁丫鬟青禾,哭红了眼,一口一口地给我喂着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