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却又透着陌生——冯景从未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暗卫统领,会有如此佝偻的姿态,她的声音里满是惶惶与悲怆,让人心头发悸。
那个向来冷如冰霜、佩刀杀人于无形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宋婉晴的脸被冷风吹得发麻,神色一路沉到谷底。
她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可笑的希冀:希望那具躺在那里的冰凉尸首,不是南宫辰。
可走进后院,看到躺在木板上的人时,宋婉晴整个人从内到外,瞬间垮了。
南宫辰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被擦拭得干净,头发梳理得柔顺,双眼紧闭,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随时会睁开眼,对她笑着说“婉晴,我给你做了饺饵”。
其他暗卫没有跟进来,举着火把在外面等候,只有千户跟着走进来。
千户迈入寒婶的房间,犀利的目光扫过床上的老人,又落在从地上站起来的冯景身上。
冯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平静:“统领好。”
千户微微皱眉,面色不悦地问:“你是何人?”
“送棺材来的。”冯景嘴角扯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棺材给谁用?”千户追问。
“受人之托,给南府的人。”冯景没有明说,却也没有隐瞒。
千户听闻,连忙追问:“是给南公子的吗?”
“咳!”床底下的南昭阳死死捂住嘴,床底的灰尘实在太多,呛得他忍不住想咳嗽。
千户倏地拔出佩刀,满眼警惕地喝问:“谁在床下?”
南昭阳知道躲不过去,只好从床底爬出来,下意识躲到冯景身后。
千户愣了愣——南公子躲什么?是在恨统领带人抄了南家,杀了他的亲人吗?
他随即收起佩刀,快步跑到宋婉晴身后禀报:“统领真是神机妙算,南公子果然在义庄!”
然而宋婉晴听到这话,却没有回头看南昭阳一眼,只是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地说:“是啊,他在这里……”
五年前,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想与他白首偕老,老天也多次将他送到她身边,可她识人不清,亲手把唾手可得的幸福,全给毁了。
千户怔怔地看着宋婉晴站在尸首前的背影——被残烛的光拉得长长的,每一处都透着绝望与无助。
宋婉晴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拉南宫辰的手,那双手枯瘦、僵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她不停地哈气揉搓,试图将那双手捂热,可无论怎么努力,那双手始终像冰块一样冷。
就是这双手,五年前在树林里救了她的命;就是这双手,五年来无数次为她做饭、为她暖手;就是这双手,最后还在护着他的弟弟……
可笑的是,她用了五年才认出他,却在认出他的那一刻,永远失去了他。
“宫辰,你是在怪我吗?”宋婉晴的声音带着哽咽,“怪我没早点认出你,所以你用‘此生不见’来惩罚我,对不对?”
她冰冷的指尖轻轻覆在南宫辰的眼眸上——这双眼曾无数次含着情意望向她,从最初的炽热,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后的空洞,直到熄灭最后一丝光亮。
“你临死前,在想什么?是不是对我绝望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我偶然发现了木偶娃娃,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连死都不愿让我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