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玉衡转身时,恰好也看到了那辆车,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快步走了过去。车门打开,他弯腰坐进去,车很快就开走了,溅起的泥水打在青石板上,像泼出去的墨。

寿屏绣好那天,沈玉衡没来取。

倒是来了个穿军装的人,腰里别着枪,枪套是棕色的牛皮,上面还挂着子弹。他说话像打雷,震得柜台上的丝线都在颤:"沈玉衡是不是来过你这儿?"

我攥着手里的剪刀,那是母亲留下的银剪子,剪丝线格外锋利。指尖发白,却努力让声音平稳:"不认识。"

"不认识?"那人从包里掏出张照片,拍在柜台上,相框的玻璃碎了,"他前天从洋行卷了五千大洋跑了,有人看见他进了你这铺子!"

照片上的沈玉衡穿着军装,不是平日里的月白长衫,而是笔挺的藏青色制服,肩上扛着徽章,眉眼间没了平日的温和,倒添了几分凌厉,像换了个人。我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想起那些珍珠——哪有账房先生会有那么多珍珠?哪有账房先生会坐黑色轿车?

"真不认识。"我把剪刀往桌上一放,发出"当啷"一声,"官爷要是不信,搜就是。"

那些人翻箱倒柜地搜了半天,把绣好的寿屏都翻了出来,抖落一地丝线。穿军装的人盯着百子图看了半天,突然指着其中一个童子骂道:"妈的,这童子手里的拨浪鼓,画的是洋行的标记!"

我这才发现,那个童子手里的拨浪鼓,鼓面上绣着个极小的"HSBC",是我照着沈玉衡上次落下的钢笔上的字母绣的。那钢笔是派克牌的,笔帽上刻着这几个字母,我以为是他的名字缩写,竟绣在了上面。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们把我拖到警察局时,天已经黑了。审讯室里的灯亮得刺眼,是那种新式的电灯,比油灯亮十倍,照得人心里发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人坐在我对面,手指上戴着枚玉戒指,笑起来像只猫:"苏姑娘,只要你说沈玉衡把钱藏哪了,我就放你回去。你这铺子,还等着你来守呢。"

"我不知道。"我的嘴唇干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