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耐,近乎命令。
【家?】
我轻声咀嚼这个字眼,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哪里是家?是那个只有我一人的空房子,还是你随时能为了别人将我抛下的地方?】
【你!】
顾言深脸色铁青。
恰在此时,林晚晚袅袅走来,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呀,嫂子,你怎么也来了?身体不舒服就该好好休息呀。】
她说着关切的话,眼底的得意却藏不住。
她想来挽我的手臂,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端起一杯红酒,对着我桌上那杯未动的柠檬水。
【嫂子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我敬你一杯,就当祝你早日康复。】
说罢,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她手腕“一歪”,空酒杯直直坠落。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声格外刺耳。
红酒的残渍与玻璃碎片,溅了我满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林晚晚立刻惊叫起来,眼眶瞬间泛红。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顾言深的第一反应,是将林晚晚护在身后。
他对我低喝:【苏念!晚晚不是故意的,你别小题大做!】
在他眼中,我任何的反应,都是“小题大做”。
我低头,看着裙摆上绽开的酒渍,和那些闪着寒光的玻璃碎片。
没有愤怒,亦无泪水。
我缓缓站起身,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对林晚晚说:【没关系。】
然后,我转向顾言深,转向那个下意识选择保护别人的,我的丈夫。
我问他:【顾言深,如果今天碎掉的不是杯子,是我的命。】
【你会先问我疼不疼,还是先为她辩解?】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顾言深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周遭的窃窃私语,清晰入耳。
【那不是顾太太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听说是身体不好,你看顾总对她好冷淡。】
【反倒是对那位林小姐,真是呵护备至……】
这些话,让他虚伪的自尊无处遁形。
他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看着我眼中死水般的沉寂,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我腕上丑陋的“烙印”,想起了那篇关于“情感寄生”的论文。
想起了我说过的那句“有些东西,一旦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无数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产生‘恐惧’与‘自我怀疑’情绪,‘真诚悔意值’+1%!】
百分之一。
用一场公开的羞辱换来的。
我没有再停留,转身,拖着被玷污的裙摆,一步步走出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能感觉到,顾言深的目光如烙铁,死死钉在我的背影上。
我知道,裂痕已经出现。
我要将它撕得更大,直至他彻底崩塌。
5
我没有回家。
我知道,顾言深会回来。
时机未到。
我去了温室,那是我最后的堡垒。
换下污损的裙子,穿上雪白的研究服,我开始整理我的心血。
所有关于【情感寄生】理论的手稿、论文、实验记录,我将它们分门别类,置于最显眼处。
然后,我将那个独立的恒温箱,打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