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行字还顶在他头上。
那行说着“第108次没舍得”的字。
我仰着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不是一滴两滴，而是连成串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也砸在小区干燥的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他彻底僵住了，脸上的凶狠维持不下去，变成了全然的不知所措，甚至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给我擦眼泪，又僵在半空，最后笨拙地落下，徒劳地拍着我的背，语气别扭地放缓，硬邦邦地哄：“……行了，别哭了。……我带你去买氯雷他定。”
那些弹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啊啊啊他慌了他慌了！】【铁汉柔情！我磕死！】【数字是重点！圈起来要考！】【108次！他居然数着！】【这是什么绝世情种！】【姐姐别愣着啊！扑上去！】
可我什么都听不清了，眼里只有江屿头上那行小字，和他此刻写满无措与笨拙关心的脸。
它们形成了最荒谬，却又最直击心脏的对比。
我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108次……是什么？”
江屿拍着我后背的手骤然停住。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盯着我，那眼神深处翻涌起巨大的惊疑和审视。
“……什么108次？”他反问，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一种极强的试探和不确定，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紧张。
我泪眼模糊地指着他的头顶，哭得打嗝：“那、那里……字……它说……108次没舍得……”
世界安静了。
连那些吵闹的弹幕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江屿的表情彻底变了。最初的震惊和慌乱潮水般退去，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沉淀下来，深不见底。他沉默了足足有五六秒，只是看着我，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灵魂。
然后，他忽然极轻地、几乎是叹息般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很短，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如释重负的意味。
“原来……”他低声说，嗓音有些哑，“不止我能看见。”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从用力钳制，变成了更紧密的、带着某种确认意味的交握。
“先离开这。”他不再看我头顶或许也在疯狂刷新的弹幕，目光扫过周围可能存在的窥探，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多了一层不同的重量，“我们得谈谈。”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挣扎，任由他牵着，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又偷偷抬眼去看。
他头顶那行小字依旧在，像一句沉默的誓言。
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密密麻麻，五彩斑斓，几乎要淹没整个视野：
【？？？？？？】【她也能看见？！】【双向可见？！这是什么新型情趣？！】【解锁新剧情！】【信息量爆炸！】【所以竹马一直知道？！】【他瞒得好苦！】【108次啊！他超爱！】【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正主按头磕糖！】【求直播后续！】【搬板凳！买瓜子！】……
江屿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头也没回，只是用力握紧了我的手，干燥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着我的微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