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陨落与新生】
下坠。
失重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我的心脏,挤压出所有温度和勇气。耳边是撕裂的风声,还有自己喉咙里挤出的、不成调的破碎呜咽。视野里,那座未来都市的光怪陆离正在疯狂旋转——扭曲断裂的空中车道、闪烁崩塌的全息霓虹、如同巨兽残骸般倾斜的摩天大楼。玻璃、金属碎片、燃烧的不知名物件,与我一同坠落,构成一幅末日图景。
三百米。或者更高。足够把我摔成一滩辨认不出的肉泥,和这堆科技垃圾融为一体。
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灌进冰冷的绝望和浓烟。最后一点意识在想:这就是结局?死在这样一个陌生又破碎的未来世界,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都……
念头戛然而止。
一股力量,毫无征兆地,从骨髓最深处轰然爆发。
它不是温和的流淌,而是爆炸。是山洪决堤,是恒星在体内点燃。蛮横,狂暴,不容置疑。金色的炽热纹路瞬间爬满我的皮肤,像某种活着的、燃烧的电路,所过之处,濒死的细胞被强行唤醒,枯竭的力量汹涌回归。
下坠,猛地顿止。
我悬浮在半空。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周围飞旋的碎屑、燃烧的残骸,全都凝固定格,如同宇宙中沉默的星尘。唯有我皮肤下的金色图腾在灼灼燃烧,流淌着非人的力量。
【基因锁已解除。自适应能量场全功率展开。】
一个绝对冰冷、绝对理性的合成音,直接凿入我的脑髓。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是一个陈述。
系统。
伴随力量而来的是撕裂。不是肌肉或骨骼,而是更根本的某种东西。仿佛我存在的本身,正在被这股力量粗暴地撕开,又强行拼凑。
然后,我听到了。
咔——嚓——
清晰,锐利,像巨大的冰层断裂,又像超规格的玻璃被砸碎。但这声音并非来自下方废墟,而是来自……头顶,来自四面八方,来自整个天地。
我猛地抬头。
蔚蓝色的天穹——或者说,模拟得极其逼真的天空投影——此刻正爬满无数蛛网般的黑色裂痕。裂痕背后,不是夜空,不是星光,是沸腾的、翻滚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混沌。城市的光影在那裂痕边缘扭曲、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粗暴搅乱。远处,传来一种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持续不断的尖啸,像是时空结构本身在发出垂死的呻吟。
【警告:检测到时空结构异常扰动。稳定性下降12.7%。熵增速率超出安全阈值。建议立即终止所有高维能量释放行为。】
系统的警告再次响起,依旧冰冷,但那鲜红的百分比数字却狠狠灼烧着我的视界。
-12.7%。
因为我。
力量开始潮水般退去,金色的纹路隐入皮肤,留下一种被彻底榨干后的虚脱和剧痛。悬浮力场消失,我重重摔落在下方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平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咙一甜,我侧头呕出一口带着滚烫温度的鲜血。
挣扎着抬头,天空那些恐怖的黑色裂痕正在缓慢弥合,但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了,像一道愈合极其艰难的丑陋伤疤,盘踞在城市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