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飞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冬天时，他会把自己的热水袋给她；缺粮时，他会把自己的窝头分给她一半；遇到危险，他总是把她护在身后。婉卿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情愫，却只能假装没看见。她的心还停留在顾云深的承诺里，哪怕希望越来越渺茫。
深秋的湖北山区，寒意已经很重了。日军的扫荡越来越频繁，医疗队的药品也快用完了。队长在帐篷里召开紧急会议，脸色凝重：“现在药品极度短缺，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药，再没有药品，很多伤员撑不过去。必须有人去城里的药店取药，但城里有日军驻守，路上十分危险，可能有去无回。”
帐篷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去。”顾云飞第一个站起身，语气坚定。他是医疗队里最有经验的医生，也是枪法最好的，他去最合适。
“我也去。”婉卿几乎同时说道。她熟悉这一带的山路，小时候跟着父亲上山采药，哪里有近路、哪里有山洞，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云飞皱眉，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你留下。城里有日军，你一个女孩子，万一出事怎么办？”
“正因为危险，两个人才更安全。”婉卿看着他，眼神很坚定，“我能帮你望风，还能找山路绕开日军的岗哨。而且，我现在不是只会绣花的苏婉卿了，我能保护自己。”
队长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你们两个人去，互相有个照应。记住，药品最重要，一定要安全把药品带回来。”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婉卿和顾云飞就出发了。婉卿穿着一身男装，把头发盘在帽子里，脸上抹了些灰，看起来像个年轻的伙夫。顾云飞则穿着便服，背着一个空的药箱，里面藏了一把手枪。
他们沿着山路走，避开了日军的主要关卡。山路很陡，满是落叶，婉卿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提醒顾云飞“这里有石头，小心”。走到半山腰时，顾云飞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昨天王护士长给的，你吃吧，补充点体力。”
婉卿接过糖，糖纸已经有些皱了，是水果味的，她很久没吃过糖了。她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让她想起顾云深以前给她买的桂花糖。“顾医生，”婉卿轻声说，“谢谢你这三年来照顾我。”
顾云飞笑了笑，伸手想摸她的头，又收回了手：“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取药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药店的老板是个爱国人士，早就把药品准备好了，只等他们来取。但在返程途中，他们还是遇到了麻烦——一支日军巡逻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快躲起来！”顾云飞拉着婉卿，滚进路边的灌木丛里。灌木丛很密，刚好能遮住他们的身体。婉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她紧紧攥着顾云飞的手，他的掌心很暖，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日军巡逻队有五个人，背着步枪，正沿着山路搜查。一个日本兵发现了他们遗落的药箱一角，大喊起来：“这里有东西！”
“出来！”日军小队长用生硬的中文喊道，“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顾云飞深吸一口气，低声对婉卿说：“我引开他们，你带着药品往回跑，沿着左边的小路走，那里有个山洞，先躲起来，我会去找你。千万别回头，也别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