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它们不是野兽!”

“它们是什么?是你的朋友吗?”

我和他争吵起来,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根本是鸡同鸭讲。

在他眼里,狼就是凶残的代名词。

我所说的“救赎”,在他看来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心烦意乱,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回了我的宿舍。

宿舍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

我从柜子最深处,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打开锁,里面只有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给一只躺在她腿上的小狼崽喂水。

那个女孩,是十七岁的我。

那只小狼崽,就是“小灰”。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七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那时的我,还是个高中生,跟着父母来这里过暑假。

我喜欢往山里跑,也就是在那时,我发现了被一个巨大兽夹夹住后腿,奄奄一息的小灰。

它当时还很小,大概只有两三个月大,浑身都是血,毛发纠结在一起,腿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可即使虚弱成那样,在我靠近时,它依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龇着满是血污的牙,对我发出威胁的低吼。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痛苦,和不屈的野性。

我动了恻隐之心。

我用衣服包住它的头,趁它看不见,迅速打开了那个该死的兽夹。

我不敢把它送到镇上的兽医站,怕他们会把它当成威胁处理掉。

于是,我偷偷把它带回了我住的旧屋子,藏在柴房里。

我翻遍了所有动物医学的书,用我那点浅薄的知识,为它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一开始,它极度不配合,只要我一靠近,它就拼命挣扎,甚至想咬我。

我每天给它换药,都像打仗一样。

但它从没真正咬到过我,每一次,它的牙齿都会在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刻停住。

我给它取名“小灰”,每天陪它说话,给它喂食。

慢慢地,它眼中的敌意越来越少,戒备也渐渐放下。

有一次我换药时,它甚至主动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我差点哭出来。

我们在那个小小的柴房里,建立起了一种脆弱而奇妙的信任。

一个月后,它的伤好了,虽然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但已经能跑能跳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它了。

它属于山林。

我把它带回了我们相遇的地方。

我解开它脖子上的绳子,对它说:“小灰,回家吧。”

它没有立刻跑开,而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直到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我才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

回忆结束,我的脸上早已一片冰凉。

我擦掉眼泪,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盒。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站长老张。

他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小林,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上面印着一个男人的照片。

那男人四十多岁,满脸横肉,左边脸颊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