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庄园外围，晚上7点40分。
程峰蹲在灌木丛中，观察着这座滨江最神秘的别墅区。7号别墅位于人工湖畔最佳位置，三面环水，只有一条林荫道通向正门。四名黑衣保镖来回巡逻，摄像头无死角覆盖每个角落。
周正毅承诺的电网故障还有二十分钟。程峰检查装备：手枪、开锁工具、从李明玉那里得到的声纹模拟器，以及一副特制隐形眼镜——林妍不知从哪搞来的，据说能干扰视网膜扫描系统。
"小伙子。"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程峰瞬间拔枪转身，枪口对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他穿着园丁制服，手里拿着修剪工具，皱纹纵横的脸上左眼浑浊发白，明显已经失明。
"别紧张。"老人低声说，"我是来帮你的。马卫国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
程峰没有放下枪："你儿子？"
"马小军。98年4月3日，和另外16个人一起死在金三角毒枭手里。"老人独眼中闪烁着刻骨仇恨，"我是马小军的父亲，马青山。"
程峰这才注意到老人制服上的名牌确实写着"马"。他谨慎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副部长安排的。"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年轻的周正毅和一名缉毒警的合影，"我潜伏在这里二十年，就等这一天。"
照片背面的日期是1998年4月2日，大屠杀前一天。程峰稍微放松警惕："别墅有什么防御？"
"正门别想，有重量感应和热成像。"马青山指向别墅西侧，"但郑国明的情妇有条秘密通道——从湖边船屋通到地下室。她每周三晚上来，今天刚好是周三。"
程峰看了眼手表：7点52分。"情妇什么时候到？"
"通常8点15分。"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但今天她来不了了——我往她车里倒了点泻药。"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闷响，整个庄园的灯光闪烁几下后熄灭了。只有应急灯还亮着，投下幽绿的光。
"周部长的信号。"马青山拉起程峰，"快，我们只有25分钟备用电源启动！"
两人借着黑暗掩护冲向湖边。船屋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老人轻车熟路地移开一堆渔具，露出地板上隐藏的活板门。
"这娘们以为没人知道。"马青山冷笑，"我看着她挖了三年，假装在种花。"
活板门下是条狭窄的隧道，勉强够一人爬行。程峰打开微型手电，率先进入。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隧道尽头是地下室的一面假墙。程峰贴耳倾听，确认无人后推开暗门。眼前是个豪华卧室——圆形水床、落地镜、甚至还有钢管舞杆。郑国明的秘密享乐窝。
"保险库在书房。"马青山指向一扇隐蔽的门，"需要他的眼睛和声音。"
书房装修奢华，一整面墙是显示屏，现在因停电而黑暗。正中央的油画后面，果然嵌着一个高科技保险箱。面板上有视网膜扫描器和麦克风图标。
程峰戴上特制隐形眼镜，但问题来了："没有郑国明的声纹样本。"
"我有。"马青山掏出老式MP3，"二十年了，我录下他每次来这说的每句话。"
程峰接过耳机听了听，大多是些不堪入耳的调情话和命令。他连接声纹模拟器，筛选出最清晰的"打开"、"确认"等关键词。
第一次尝试失败。保险箱红灯闪烁，发出警告音。程峰额头渗出冷汗——三次错误就会触发警报。
"快点！"马青山紧张地看向门口，"备用电源随时会启动！"
程峰调整参数，再次尝试。这次绿灯亮了！视网膜扫描也顺利通过。保险箱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的文件和一排U盘。
"找到了！"程峰迅速用微型相机拍摄每份文件。大多是受贿记录和黑账，但最底下有个标记"X"的加密文件夹。打开后，程峰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是郑国明与一名外国人的合影，背景明显是境外某军事基地。还有几份德文文件，标题翻译过来是"休眠特工年度评估报告"。最近一份日期是三个月前，评估对象赫然写着"WOLFGANG"——郑国明的真实名字！
"这就是铁证！"程峰将所有资料拷贝到微型U盘。突然，文件堆最底层露出一张老照片，让他浑身血液凝固——照片上是年轻的郑国明和...他的父亲程刚！两人穿着军校制服，但父亲被用红笔打了个叉。
照片背面写着："程刚已处理，1989.11.7"
1989年11月7日——父亲所谓"车祸"的前三天！
程峰双手发抖，几乎拿不稳相机。父亲也是被郑国明杀害的？为什么？
更震惊的还在后面。文件中有份加密通讯记录，使用的是东德情报机构专用密码。而这种密码，程峰竟然认得——父亲在他小时候教过，说是"游戏暗号"！
"快走！"马青山催促，"已经15分钟了！"
程峰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拍摄。最后一份文件是近期通讯记录，显示郑国明与一个代号"V"的人频繁联系，内容涉及"清除障碍"和"启动B计划"。
突然，整个别墅灯光大亮！备用电源启动了。
"糟了！"马青山脸色煞白，"他们一定发现电网是人为破坏！"
话音刚落，警报声刺破夜空。程峰迅速藏好U盘，但还没跑到秘密通道，就听见楼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封锁所有出口！"
"检查监控记录！"
马青山拉住程峰："走不了了！他们发现通道了！"老人指向书柜，"那里有个密室，郑国明用来躲老婆的。藏进去！"
程峰摇头："一起躲！"
"不行，得有人引开他们。"马青山露出决绝的表情，"我等了二十年...今天终于能为小军报仇了。"
老人不由分说将程峰推进密室，自己则冲向走廊。程峰从缝隙中看到马青山故意弄出声响，引着保镖往反方向跑。但没跑多远，一声枪响，老人应声倒地。
"老东西！"一个保镖踹了踹马青山的身体，"去检查书房！"
程峰咬破嘴唇才忍住怒吼。密室狭小黑暗，他紧握U盘，听着外面搜查的声音。突然，手机震动——林妍的短信："驴友找到了？"
这是他们约定的成功暗号，但现在发显然太危险。程峰警觉起来，没有回复。
搜查持续了近一小时，保镖们最终撤离去其他区域。程峰等到外面完全安静，才小心推开密室门。马青山倒在血泊中，但还有微弱呼吸。
"马老！"程峰轻声呼唤。
老人独眼微睁，沾血的手抓住程峰："文件...密码...是..."
"我拍下来了，您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不...听我说..."马青山气息微弱，"第三个人...不是王...是林...林..."
程峰如遭雷击："林？林什么？"
但马青山的瞳孔已经扩散，最后一丝生命随着未尽的话语消散。程峰轻轻合上老人的独眼，取下他胸前的工作证作为遗物。
远处又传来脚步声。程峰必须立刻离开，但正门和秘道都被封锁了。他看向窗外——二楼不高，下面是一片灌木丛。
跳出窗户的瞬间，一颗子弹擦过他耳边。狙击手！程峰翻滚着躲进灌木，又一颗子弹击中他刚才的位置。庄园里警报再次响起，探照灯扫过每一寸地面。
程峰借着地形掩护，向围墙移动。就在即将被探照灯照到时，一辆垃圾车突然驶过，他趁机攀住车尾，随车冲出庄园大门。
两公里外，程峰跳下车，钻进预定的藏身处——一间废弃仓库。刚喘口气，手机响了。周正毅的号码。
"得手了吗？"周副部长声音急促。
"拿到了。郑国明确实是间谍，代号'沃尔夫冈'。"程峰简要汇报，"但他上面还有人，代号'V'。"
"很好。证据在哪？"
"我手上。但有个问题——"程峰犹豫片刻，"马老临死前说第三个人不是王守义，是'林'。您知道是谁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正是我要警告你的。不要相信林妍。"
程峰血液瞬间冰冷："什么？"
"我们刚查到，林妍在警校期间曾被郑国明单独约谈三次。"周正毅严肃地说，"而且马卫国说的'林'，很可能是指林妍的直属上司——禁毒局林副局长，他是郑国明的表弟！"
程峰脑中闪过林妍的种种可疑之处：她总是及时出现、知道太多内幕、能搞到各种特殊装备...
"还有更糟的。"周正毅继续说，"郑国明与'V'的最后通讯提到'白鸽已被控制'。程峰，'白鸽'是不是林妍的代号？"
程峰握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是的，林妍在加密通讯中自称"白鸽"。
"现在听好。"周正毅命令道，"带着证据立刻前往滨江码头17号仓库，我的人在那里等你。不要联系任何人，尤其是林妍！"
通话结束，程峰呆立在黑暗中。父亲被杀、妹妹被杀、陈锋被杀、老周被杀...现在连林妍也是假的吗？
他掏出U盘，里面装着足以摧毁郑国明的证据。但代价是什么？再相信一次，再被背叛一次？
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程峰迅速隐蔽，看到林妍的越野车停在门口。她独自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
"程峰？"林妍轻声呼唤，"你在吗？我收到你的暗号了。"
程峰握紧手枪，陷入前所未有的两难——是走出去拥抱爱人，还是举枪对准可能的叛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