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从地躺下,闭上眼睛。
他以为我睡着了,与青禾对视一眼,两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殿门合上的刹那,我猛地翻身,将口中的药汁尽数吐在了一方备用的丝帕上。
丝帕瞬间被染黑,那股异香更加浓郁。
我将丝帕小心翼翼地叠好,藏入枕下最深处。
腹中的绞痛还在继续,我蜷缩在被子里,冷汗浸湿了衣衫。
【母妃……】
我儿子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用尽全身力气,在心里回应他。
“别怕,母妃在。”
“你叫什么名字?”
【母妃,我叫元宝。妹妹……妹妹她一直在咬我。】
元宝。
我的元宝。
至于那个啃食他、想要取代他的妹妹……
我摸着小腹,指尖慢慢收拢。
别急。
一个一个来。
2.
第二天开始,我病了。
是那种缠绵悱恻,寻不出病根,却又时时表现出虚弱的病。
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诊出的结果都是“母体康健,胎像平稳”。
可我就是吃不下东西,夜里也睡不安稳。
裴玄来看我,屏退了左右。
“阿昭,你在闹什么?”他的耐心显然不多。
我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我没有闹。王爷,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有人要害我和孩子。”我垂下眼睫,声音发颤。
他沉默了片刻。
“有本王在,谁敢?”
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青禾。”
不等他反驳,我继续说:“那晚我腹痛,就是闻了她点的香。王爷,我跟了您三年,什么香料没用过?唯独那晚的香,气味霸道,闻了就让我心悸。”
裴玄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怀疑她?”
“我不敢怀疑。”我苦笑,“她是我从母国带来的人,是我的左膀右臂。可除了她,还有谁能日夜近我的身,在我用的东西里动手脚?”
我这番话,真假掺半。
既点出了我的怀疑,又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无助、多疑的弱者位置。
一个因怀孕而患得患失的女人,会多想一些,再正常不过。
裴玄的疑心很重,我的话,必然会在他心里种下一根刺。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抚了我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当天下午,我便听见外头传来青禾的哭喊和求饶声。
我扶着窗沿,看着她被两个粗使婆子拖拽着按在长凳上,板子一下下落在她身上。
她哭喊着“王爷饶命”,看向我寝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怨毒。
裴玄,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安抚我。
他不会真的为了我的几句怀疑就处置了青禾,但他需要一个姿态,来稳住我这个“珍贵”的容器。
【那个女人被打了,活该!她身上的味道好臭!】
元宝的声音带着一丝快意。
【闭嘴!要不是你告状,母妃怎么会怀疑到青禾姑姑!】
另一个声音,我暂且称之为“曼珠”的,尖叫起来。
姑姑?
原来,你们的关系这么亲近。
我让新提拔上来的二等丫鬟小桃扶我回床上。
“娘娘,您看,王爷还是心疼您的。”小桃天真地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
心疼?他只是心疼我肚子里那个能帮他夺取江山的“蛊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