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裴玄又来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坐在我的床边，握住我的手。
“阿昭，青禾我已经罚了，你莫再多想。”
“她都招了什么？”我问。
“她只是无意中用了相冲的香料，并非有意害你。”
多好的借口。
我抽出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王爷信，我不信。”
我的声音很冷。
背后是长久的沉默。
“那你待如何？”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要看医书。”我突然说。
他愣了一下。
“我要看遍王府里所有的医书古籍。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任谁都能来害我。”
我的要求听起来有些赌气，却又合情合理。
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孕妇，想要自救，有什么不对？
“好。”他最终还是应允了。
从那天起，一卷卷落了灰的医书被搬进了我的寝殿。
我以养病为由，闭门不出，终日与这些故纸堆为伴。
裴玄以为我在胡闹，却不知，我正在寻找杀死他野心的那把刀。
3.
我很快便在一本名为《南疆异闻录》的孤本里找到了线索。
书里记载了一种名为“同生蛊”的邪术。
以王室血脉为引，加以秘药喂养，可在母体中催生一个与真实胎儿伴生的蛊胎。
蛊胎生来便会不断吸食真实胎儿的精气与命数，待到瓜熟蒂落之时，蛊胎降生，而真正的孩儿，则会化为一滩血水。
这与元宝和曼珠的情况，一模一样。
书中还提到，同生蛊最怕一种名为“龙胆草”的植物。
此草对常人无害，但若与催生蛊胎的秘药相遇，便会使母体皮肤上显现出黑色的蛛网纹路，触目惊心。
这东西，不会杀死蛊胎，却能让它的存在，大白于天下。
龙胆草，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但如何拿到手，又是个难题。
王府守卫森严，我身边处处都是裴玄的眼睛。
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帮手。
我把目光投向了母国。
我以身体不适，思念家乡菜为由，提出想吃京城“同福记”的点心。
同福记，是我母国安插在京城的秘密联络点。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裴玄没有理由拒绝。
但他派了自己的人去买。
第一次，失败了。
我没有气馁。
我开始变本加厉地“挑食”。
今天想吃城南的炙烤羊腿，明天想吃城西的桂花糖藕。
每一次，都指明了只有我自己的人去买，才合我的心意。
孕妇的口味，就是这么古怪。
我闹了几次，裴玄终于不耐烦了。
他允许我派小桃出府。
我将一锭银子，用一块绣着母国皇室金凤暗纹的手帕包好，交给了小桃。
“务必亲手交给同福记的掌柜。”我叮嘱她。
小桃懵懂地点点头，拿着银子出去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我孤注一掷的信号。
成败，在此一举。
【母妃，那个叫小桃的姐姐身上，有你的味道。】元宝的声音传来。
【蠢货，那是我母国的图腾！】曼珠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心中一动。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傍晚，小桃回来了，带回了我“心心念念”的点心。
我打开食盒，最底层，静静地躺着一包用油纸裹好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