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监察司!那是直属皇帝,监察百官,风闻奏事,有缉捕、审讯、乃至先斩后奏之权的可怕衙门!是悬在所有官员头顶的一把利刃!历来由皇帝绝对信任的宦官或心腹重臣担任,从未有过女子,更遑论我这般年纪的勋贵嫡女!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父亲惊愕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母亲脸色发白,担忧几乎化为实质。
二叔和苏莲心则是彻底愣住了,苏莲心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那宣旨太监也明显怔住了,半晌才咂摸了一下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苏小姐……此志不小,巾帼不让须眉。但此事非同小可,杂家定会一字不差,如实禀报陛下,由陛下圣裁。”
“有劳公公。”我从容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角落,苏莲心正下意识地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那副惯有的柔弱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错愕、不甘,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慌。而一旁前来代表皇室道贺的太子慕容玺,脸上那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骤然僵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疑与阴沉,虽然他很快掩饰过去,但我捕捉到了。
我心中冷笑。
慕容玺,你没想到吧?你这颗一心只想攀附将军府权势、方便你日后卸磨杀驴的棋子,不仅不肯安分待在棋盘上,还要掀了你的棋盘!
这就惊到了?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有笑我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的,有骂我牝鸡司晨、不守妇道的,但更多的,是各方势力的观望和揣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皇帝在沉思三日后,竟真的准了我的请求,任命我为监察司副指挥使,暂代指挥使一职!圣旨上言明,予我三月之期,若无所作为,便自行去职。
我知道,皇帝这是在多方权衡后,决定下一招险棋。将军府功高震主,他既想施恩安抚,也想试探将军府尤其是我的忠心与能力,更想用我这把看似年轻冲动、好控制的“刀”,去搅动朝堂那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替他砍掉一些他不好亲自出手的荆棘,顺便看看能捞出多少鱼。
正合我意。我需要这个位置,这把刀。
我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拒绝了母亲让我从家中挑选得力仆从的好意,只带了碧玉和几个父亲安排的绝对可靠的护卫,搬出了将军府,住进了监察司那座阴森恐怖、人人畏惧、门前石狮子都被染上一层血色暗沉的衙署。
前世记忆,便是我最强大的武器。哪些人是慕容玺的党羽,哪些人是墙头草,哪些人看似清廉实则巨贪,哪些案子是构陷忠良……我都一清二楚。
第一个开刀的,我选择了礼部侍郎,周昀。他是慕容玺的钱袋子之一,也是前世构陷我将军府“贪墨军饷”的急先锋。他表面上两袖清风,官声颇佳,实则早在老家江西埋下了巨万赃银,手段极为隐秘。
我没有走正常的稽查程序,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我直接以“巡查地方吏治”为由,亲自带着一队缇骑,快马加鞭直扑江西。当地官员试图阻拦打探,我直接亮出凤翎剑,以“陛下密旨”堵住所有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