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外的同行
哐哧哐哧——
绿皮火车特有的节奏感，像是某种催眠曲，但又吵得人睡不着。
我，顾屿，一个刚在大城市被生活捶打了一年的社畜，正蜷缩在回家的硬卧上铺，思考人生为啥这么艰难。
辞职了，没敢跟家里说，只想着赶紧滚回我那十八线小县城窝一会儿，舔舔伤口。
下铺是个大爷，呼噜打得跟拖拉机进城似的，抑扬顿挫。
对面中铺是个大哥，手机外放着神曲，堪比魔音灌耳。
上铺的我，感觉脑仁儿嗡嗡的，恨不得跳车。
“唉……”第N次叹气，我把脸埋进那股子消毒水味儿还没散干净的枕头里。
手机一震。
摸过来一看，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星晚小丫头：【歪歪歪？顾屿哥！定位发我！速速滴！】
我愣了一下。林星晚？我家对门那个从小跟我屁股后头跑的黄毛丫头？她不是在外地上学吗？
我回了句：【？发定位干嘛？你也被流放了？】
星晚小丫头：【呸呸呸！你才被流放！我也在这趟车上！KXXX！快说你在几车几铺！】
我靠？这么巧？我一下子坐起来，脑袋“咚”一声撞在上铺的顶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揉着脑袋，我把车厢和铺号发了过去。
星晚小丫头：【等着！本宫来宠幸你了！】
我：“……”
这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没过几分钟，我就听见下面过道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从我铺位边的梯子那里冒了出来。
杏眼，翘鼻，小圆脸，因为努力爬梯子而憋得有点红扑扑的。
不是林星晚是谁？
就是以前那个跟豆芽菜似的小身板，现在好像……长开了点？
“嘿嘿，顾屿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呲溜一下窜上来，盘腿坐在我脚边，这上铺空间本来就不大，她一来，更挤了。
我赶紧把脚缩了缩，给她腾点地儿。
“你怎么也这趟车？放假了？”我看着她，有点纳闷，这还没到暑假呢。
“嗯呐！”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学校有点事，提前放了几天。我妈跟你妈唠嗑的时候知道了你今天回去，我就赶紧买了同一天的票，嘿嘿，没想到还是同一节车厢！我就在那边中铺！”
她指了指斜对面的方向。
“哦……”我点点头，心里有点暖。在这吵得跟菜市场似的车厢里，能遇到个熟人，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感觉确实不赖。
“顾屿哥，你咋睡上铺啊？多憋屈。”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环视了一下我这“空中阁楼”。
“便宜呗。”我言简意赅，“社畜的自我修养。”
“切……”她撇撇嘴，然后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下面那大爷呼噜太吓人了，对面那大哥的手机音乐品味也太感人了，我那边更绝，有个带娃的，娃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她小脸皱成一团，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我忍不住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就是！”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顾屿哥，商量个事儿呗？”
“准奏。”我配合她。
“你看你这上铺吧，虽然高，但还挺清净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