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沉迷与疏离

从此,林野的生活重心发生了巨大的偏移。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书店,打开抽屉,检查是否有新的回信。

每一次,外婆的字迹都会如期而至。信的内容大多是生活琐碎的关心和叮嘱:“天气转凉了,记得加衣。”“和同学要和睦相处。”“看了什么有趣的书?”……偶尔也会提到一些她那边的事情:“外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芝麻糖,可惜你不在。”“巷口的老槐树开花了,香得很。”

通过这些神奇的信件,逝去的时光仿佛倒流,那个无比疼爱他、他却来不及好好告别的人,重新变得触手可及,音容笑貌栩栩如生。林野贪婪地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沉迷于这场跨越时空的“重逢”。他开始花费大量时间构思回信,向外婆“汇报”自己的生活——当然是经过精心筛选的、她那个“时间”能够理解并安心的内容。

现实世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褪了色。书店的生意越发无心打理,时常早早关门。苏晓端来的咖啡,他常常等到凉了也想不起喝一口。对她兴致勃勃分享的社区新闻、咖啡店的新品,他也总是心不在焉,敷衍应答。

“林野,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苏晓终于忍不住,拦住正要提前关店的他,眉头紧锁,“总是魂不守舍的,跟你说话也像没听见。是不是拆迁的事让你压力太大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没……没什么。”林野目光游移,下意识地瞥向那个锁着的抽屉。那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花园,藏着失而复得的宝藏,他无法,也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即使是苏晓。他害怕一旦说破,这脆弱的奇迹就会像晨露一样蒸发消失。

苏晓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和明显消瘦的脸颊,嘴唇动了动,最终把担忧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需要聊聊,我随时都在。晚上记得过来吃饭。”

林野含糊地应着,心思早已飞到了那本旧书上。他没有看到苏晓转身时,眼中闪过的那抹失落与受伤。

几次通信后,最初的狂喜渐渐平复,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疑问,像顽固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外婆当年的突然离开,是他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刺。为什么在他最依赖她的时候,她却选择不告而别,从此音讯全无,直到多年后他才得知她早已病逝在远方?父母对此也语焉不详,只含糊地说外婆有苦衷。

也许,通过这神奇的信件,他可以问出口,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第四章:未解的心结

林野握着笔,思考了很久很久。他既怕问题太过突兀,惊吓到“那时”的外婆,又实在按捺不住那颗寻求真相的心。笔尖几次落下又抬起,最终,他选择了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

“外婆,你最近身体好吗?会不会觉得很累?要多休息,别太劳累了。我……我有时候会做噩梦,害怕你会离开我。”

这一次,回信并没有在第二天立刻出现。林野焦虑不安地等了一整天,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在颤抖中翻开书页。

新的字迹出现了,但似乎比以往更加潦草、虚弱,墨色也淡了一些。

“小野不要怕,外婆身体还好,就是有点容易累。你就是外婆的开心果,看到你的信,什么累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