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反驳，没解释。
只是默默地，伸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递到她面前。
热气氤氲，是她常喝的桂圆红枣茶。
“温热的，喝点。”他声音沙哑，又补充道，“...你生理期快到了。”
林薇看着那杯茶，愣住。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没接，赌气般地扭开头。
陈岸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慢慢收回。他低头，操作了几下手机，然后递到她眼前。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年头了，像素不高。背景是某个海边，晨光熹微。
照片里的她，笑得眼睛弯弯，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正张开手臂拥抱初升的太阳，充满活力。
而配文的时间，是十二年前。同学们一起出去踏青时偷偷拍的。
“你......”林薇愣住了。
“我的日出，”陈岸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她的笑脸，“早就看过了。”
轰的一声，林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愤怒、委屈、不甘......所有情绪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她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看着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再看看眼前这个疲惫沉默的男人。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雨，不知何时变小了。
车里的空气却彻底变了味。刚才的剑拔弩张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更复杂的、令人心慌的安静。
......
下山时，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经过市中心广场，巨大的电子屏正播放着一首老歌的MV，男女主角在雨中尽情舞蹈。
林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下一个，”陈岸忽然开口，“是雨中跳舞。”
林薇心头莫名一颤。“雨还没停。”她干巴巴地说。
“嗯。”他应了一声，居然开始找地方停车。
“陈岸你疯了？”林薇难以置信，“这么多人看着！”
他没回答，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看向她：“清单上写的。”
那表情，认真得近乎固执。
林薇被他拽下车，细雨瞬间打湿了头发丝。她尴尬得脚趾抠地，周围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音乐声隐约从广场传来。
陈岸看着她，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朝她伸出手。动作僵硬，甚至有点笨拙。
林薇看着那只曾经无比熟悉的大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一个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
“陈工？真是您啊！”
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把伞，一脸惊喜地看着陈岸：“这么巧！下着雨您在这干嘛呢？”她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林薇。
林薇认出来了，是陈岸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上次聚餐时见过，看陈岸的眼神毫不掩饰崇拜。
她心底刚泛起的那点涟漪瞬间冻结，只剩下冰冷的自嘲。
看，多可笑。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就在这时，陈岸动了。
他非但没松开她，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他上前一步，直接用身体挡在了林薇和那个实习生之间。
他没看实习生，目光仍看着林薇，话却是对身后人说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谢谢，不用伞。”
“我在陪我太太，”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完成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