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镜碎魂醒,棺开命换;速焚遗骸,莫问归岸
祖父下葬那夜,我撬开他的棺材偷走了镇尸镜。 没想到镜背刻着十六字血谕:“镜碎魂醒,棺开命换;速焚遗骸,莫问归岸。”
当晚,老宅地下传来龙吟般的锁链声,全村牲畜暴毙眼珠漆黑。 风水先生指着我的掌心惊退三步:“你偷的不是镜子,是镇着九幽尸龙的锁龙钥!” 而这时,镜中渐渐浮出了祖父扭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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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祖父头七。
白日里刚下了场暴雨,入夜后,泥土的腥气和未烧尽的纸钱味儿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陈家坳的上空。灵堂早已撤去,只剩堂屋正中一张空荡荡的八仙桌,和墙上祖父那张板着脸的遗照。
家里人早早歇了,连守夜都省了。不是不孝,是怕。祖父陈山河死得蹊跷,咽气时双目圆睁,怎么都合不上,嘴里还紧咬着一块非金非玉的黑色鳞片。更怪的是,他临终前死死攥着我的手,指甲掐进我肉里,浑浊的眼珠盯着我,反复念叨:“镜子……棺材里的镜子……不能丢……千万不能……”
那声音,不像嘱咐,倒像是诅咒。
后半夜,我揣着一把旧手电,一根铁撬棍,悄无声息地溜出老宅,直奔后山祖坟。
山风阴冷,吹得满山的松涛呜呜作响,像无数野鬼在哭坟。新垒的坟包就在祖坟地最深处,泥土湿泞,一脚踩下去,直陷脚踝。祖父的楠木棺材就埋在下面。
我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攥紧撬棍,对着坟土狠狠插了下去。
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骂我疯了,刨自家祖坟,要天打雷劈。但祖父临死前的眼神,还有他嘴里那片冰凉刺骨的鳞片,像鬼魅一样缠着我。我必须知道那面镜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死了都不肯放手。
泥土一锹一锹被抛出去,汗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不知挖了多久,锹头终于“咚”一声,撞上了坚硬的楠木。
棺材盖比想象中更沉。我用撬棍卡进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肌肉绷紧,牙关几乎咬碎。
“嘎吱——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棺材盖被撬开了一条黑缝。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寒气猛地从缝里涌出,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那不只是尸臭,更夹杂着一种极深的、像是埋藏了千百年的土腥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我喘着粗气,手电光颤抖着往棺材里打去。
祖父穿着僵硬的寿衣,躺在里面。脸色青黑,五官凝固着死前的痛苦和惊惧,那双没闭上的眼睛,在手电光下泛着一层白翳,仿佛正透过棺盖的缝隙死死盯着我。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下压着一面巴掌大的古镜。
镜子样式极古,边缘缠绕着蟠螭纹,镜面却昏蒙蒙的,照不出人影,反而像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霾。镜背是玄黑色的,触手冰凉,绝非寻常金属。
就是它!
我屏住呼吸,伸手进去,费力地掰开祖父僵硬冰冷的手指。他的指甲刮过我的皮肤,留下几道白痕。取出镜子的刹那,我似乎听到祖父喉咙里极轻地“咯”了一声。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攥紧镜子,连滚带爬地跳出坟坑,靠着冰冷的墓碑,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