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下意识地照向到手的镜子。
镜背竟是空的?不,不是空,那玄黑的底色上,竟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在流动。我用力擦了一把,将那层似乎是后来涂抹上去的黑色污垢擦掉些许,露出了底下惊心动魄的字迹——那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用血写就,浸入了镜体深处!
十六个血字,狰狞狂乱,带着一股扑面的凶煞之气:
镜碎魂醒,棺开命换;
速焚遗骸,莫问归岸。
血字在手电光下,红得刺眼,仿佛刚刚写成。
我头皮猛地一炸,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镜碎魂醒?棺开命换?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轰隆——!”
毫无征兆,头顶一声炸雷滚过,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整片坟山,每一块墓碑都像一个个站立起来的鬼影。
几乎是同时,从山脚下老宅的方向,不,更像是从老宅地底极深的地方,猛地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那声音无法形容,像是巨大的铁链被恐怖的力量猛地绷直、拉扯,又混合着某种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愤怒咆哮,闷雷一样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我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龙吟?锁链?我脑子里瞬间闪过风水先生多年前酒醉后提过的几句关于陈家坳镇着东西的疯话。
没等我想明白,村子里就像炸开了锅,狗吠、牛哞、猪嚎……所有牲畜的声音瞬间变得凄厉疯狂,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紧接着,又像是被同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叫声戛然而止。
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恐慌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坡,远远看见村里亮起了零星灯火,有人影惊惶地晃动。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回村口,眼前的景象让我猛地刹住了脚步,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村口泥泞的地上,躺着邻居家最壮实的那头老黄牛,还有几条看家狗,全都四肢僵硬,眼球暴凸,死了。
最恐怖的是,它们无一例外,那双暴凸的眼睛,竟然全都变成了纯粹的、没有一丝眼白的墨黑色!像是被灌满了最浓的墨汁,直勾勾地瞪着电闪雷鸣的夜空。
邪性!彻头彻尾的邪性!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里的那面古镜冰得像一块万年寒冰,死死地黏在我的掌心。
我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家老宅。堂屋里,父母和几个被惊醒的邻居都在,脸上全是惊疑不定。没人注意我满身的泥泞和手里的东西,所有人都被村里的诡异事件吓坏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牲口……全死了!眼珠子……黑的!”
“刚才地底下那声响,你们听见没?像是打雷钻地底下去了!”
乱糟糟的议论声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去找徐先生!快请徐先生来看看!”
徐先生是几十里外最有名的风水地师,年轻时常在陈家坳走动,与祖父交情匪浅。祖父的墓穴就是他点的。
几个人慌忙跑去请人。我魂不守舍地缩在堂屋角落,手死死攥着那面镜子,那十六个血字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心。镜碎魂醒,棺开命换……我开了棺,拿了镜子……那些死去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