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忙自己的事就行。」我赶紧打圆场,「朝朝好好上班,张老板也得看茶馆啊。」
「茶馆有阿秀。」张明的声音很淡,却没退让的意思,「我没事。」
「没事也不用你!」朝朝突然提高了声音,攥着我被子角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她转头对张明说:「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在走廊里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听见朝朝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很快压下去。等她回来时,「张老板照顾好妍妍。」
又趴在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妍妍,离他远点。」
「为什么?」我问。
她没答,只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有空就来看你,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朝朝走后,屋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的滴答声。张明坐在窗边翻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你睡会儿吧,我在这儿看书。」他头也没抬,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淡。
我确实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梦里全是黑影,有人追着我跑,我摔在地上,他们扑上来绑我的手,巴掌落在脸上时,我下意识喊出一个名字:「阿正,阿正!」
「妍妍不怕,我在。」
温软的怀抱裹住我,带着点淡淡的茶香。我慢慢睁开眼,看见张明的眼神——不是平时的淡,是满得要溢出来的心疼,像要把我整个人都裹进去。
可等我彻底清醒,他的眼神又变回了那种空洞的平静,轻轻把我放回床上,手指碰到我的脸颊时,还带着点颤。
「做噩梦了?」他问,声音很轻。
「嗯。」我攥着被子,心跳得厉害,「我刚才……喊了什么吗?」
他翻书的手顿了顿:「没听清。睡吧,我还在。」
后来的三天,他每天都来。粥里的姜丝永远切得很碎,输液快完时他总能及时按铃,连我随口提的“想闻桂花香”,他第二天就带了个插着桂花的玻璃瓶来。阿秀来看我时,偷偷跟我说:「张哥为了给你煮粥,前一天晚上就泡好了米,怕早上来不及。」
出院那天,他非要送我回家。我推辞:「我病好了,自己能走。」
他却拎着我的行李,脚步没停:「送你到楼下,放心。」
我住的巷子窄,车开不进去。走在青石板路上,我忍不住问:「那天……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阿秀说的。」他声音很淡,「我们送完另一家的茶,看见你门口的茶叶还在,阿秀怕你忘了拿,让我回去看看。」
我「哦」了一声,没再问。
【4】
我上楼时,从窗户往下看。张明站在巷口的拐角,没走,直到我拉上窗帘,才听见楼下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像怕惊扰了什么。
休假结束后,工作堆得像山。我天天加班到深夜,转眼就到了秋天。巷子里的梧桐叶落了一地,我才想起,已经快两个月没去那家茶馆了。
推开门时,草甸上还沾着点阳光的温度。阿秀在柜台后打包茶叶,看见我就笑:「妍妍姐,你可算来了!张哥最近总往窗边看,说你该来了。」
我心里一动,往窗边望——张明不在,只有那把银壶放在桌上,里面的水早就凉了。
「阿秀,这是给你带的香水,上次的事,谢谢你。」我递过去一个小袋子。
「哎呀,这哪用谢!」阿秀摆手,话没说完,张明从里间走出来。他瘦了点,眼下有淡淡的青,手里拿着个茶罐,「阿秀,新到的碧螺春,放最左边的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