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回去。我死也不要再回到那样的地狱里。
我选了后者。
我深吸了一口满是百合花香的空气，那甜腻的味道像麻药一样，让我放弃了所有思考。我走到婚纱前，用指尖感受着蕾丝细腻的触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怀疑。我将把所有无法解释的完美，都归功于“命运”。我只是顾言的新娘，一个即将拥有完美未来的幸福女人。
这个决定，让我心安理得地、毫无防备地走向几个小时后，那个注定会揭开所有恐怖真相的书房。
2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口干舌燥。
梦里，顾言和阿哲的脸在我眼前不断重叠、分离，最后变成了一张模糊不清、却带着嘲弄笑容的面孔。我坐起身，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我需要喝水。
公寓里一片死寂，只有冰箱的压缩机在低声嗡嗡作响。我赤着脚，像个幽灵一样飘出卧室。经过书房时，我停下了脚步。
门虚掩着，一道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板上切开一道狭长的亮痕。
这么晚了，他还在忙？
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梦里的不安。他一定是在为我们明天的婚礼做最后的确认，他总是这样，为我考虑得无微不至。我想象着他专注的侧脸，心底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爱意。
我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我放轻了脚步，像一只猫，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门。我想从背后抱住他，感受他身体的温暖，闻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须后水味道，用一个真实的拥抱，来彻底印证我几小时前才下定的决心——我们的幸福，是真实无瑕的。
我将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四肢变得冰冷僵硬。
书房里没有熟悉的须后水味，只有旧书页的尘埃气味。顾言背对着我，像一尊雕像，站在书桌前。桌上的老式台灯只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小片区域，像一个诡异的舞台。
在那片光亮里，赫然摆放着一张阿哲的旧照片。
那是我们大四毕业旅行时在海边拍的，阿哲穿着白衬衫，笑得一脸灿烂，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左臂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
顾言的面前，还支着一面小镜子。
他正对着镜子，像一个提线木偶，一遍又一遍地、近乎狂热地调整着自己嘴角的弧度，试图分毫不差地复制照片里那个早已逝去之人的微笑。他的表情专注而偏执，像一个正在进行精密实验的疯子。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被刻意压低和模仿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硬感。
“傻瓜，有我呢。”
“傻瓜，别怕。”
“……有我呢。”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炸开了。
那本绝版的诗集，是他按图索骥的道具。
那个喝咖啡时微微皱眉的习惯，是他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肌肉记忆。
那个安抚我时轻抚头发的动作，是他从旧照片里学来的标准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