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开心,因为我终于有妈妈了。
后来,妈妈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家庭。
挑水,做饭,跟同村女人聊家常。
细心照顾家里人。
每天还会教我和哥哥学习,给我们讲大山外面的世界。
听她动情的描述,仿佛她就是属于哪里的。
哥哥成绩很好。
考上了我们这里的重点高中。
成了家里乃至全村的光荣。
爸爸一时风光无限走路都带风。
逢人就吹嘘自己,教子有方,训妻有道。
一些村民来讨教经验,爸爸总是得意的咧着嘴。
爸:“嗨,我告诉你,这女人啊就是牲口,就是得多打,千万不要心疼,打死了大不了再还一个。”
妈妈每次都好像没听到,干活的手都不带停的。
有时还会笑笑,附和我爸几句。
妈妈:“她爸说的对。”
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我看着这样的妈妈,总觉得心里闷得慌。
那个给我讲山外世界的时候,眼里有光的妈妈。
真的被爸爸打死了吗?
随着爸爸的信任,妈妈在家中的日子越来越顺畅。
再也不是之前的三天一小大,五天一大打。
有时爸爸被伺候开心了,还会赏给妈妈一些零花钱。
妈妈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妈妈也会在帮爸爸打酒的时候偷偷兑水。
还会在给爸爸洗衣服的时候,摸遍每个口袋。
只为了那一点零碎的毛票。
爸爸和奶奶都沉浸在哥哥的出息里。
从未察觉到妈妈的这些小动作。
妈妈的第二次逃跑很快开始了。
那是一个夏夜,村长来家里和爸爸喝酒。
庆祝哥哥考上了大学。
酒过三巡,村长打着酒嗝。
村长:“你是真有福气,儿子这么争气,婆娘也服帖了,不像我家那个,哎.....。”
爸爸一脸得意。
爸:“那是,这女人啊,就是欠收拾,你看她现在多听话,让往东绝不敢往西。”
村长:“不过,要说厉害,还是李老六更狠,当年他家哪个,闹得可比你家的凶多了,绝食,撞墙,还差点把他家房子点了,最后咋样,不还是被打服了,现在小卖部开着,见谁都笑嘻嘻的。”
爸:“她现在倒是学乖了,当年要不是往死里打,能这么老实?女人都一个样,贱骨头。”
我的心狂跳起来。
手下剁猪草的动作都乱了。
我偷偷憋了一眼在刷碗的妈妈。
她被对着院子,肩膀轻微的楞了一下。
从那天起,妈妈去小卖部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是盐没了。
有时是酱油没了。
有时甚至什么都不买。
只是站在柜台前和李婶搭几句话。
夸她儿子聪明,夸她小卖部收拾的干净。
李婶总是笑着应答。
终于在这天,妈妈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
妈:“李婶,你不想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