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昏睡，可意识却像根绷紧的弦，仔细捕捉着房间里的每一丝动静——
通风口的监控发出轻微的“嗡”声，那是设备运行的声音；
医疗设备连接的黑色管子里，有液体流动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以前从没注意过，现在却能分辨出，那液体流动的节奏，和他的心跳频率不一样，更慢，更机械；
还有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很有规律，每隔十分钟就会经过一次——是巡逻的人，创生集团派来的，怕他跑了，怕他发现什么。
十年了，他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张床上，看着护工换了一个又一个，看着窗外的季节轮替了十次，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创生集团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脑子里的“跨域坐标”，是父亲留下的那个U盘。而他的瘫痪，母亲的失踪，父亲的“失踪”，全都是创生集团为了得到坐标，设下的局。
“嘀、嘀、嘀——”
医疗设备的声音突然加快，绿灯变成了黄灯。林沉的眼角余光瞥见，设备屏幕上跳出一行他看不懂的代码：【坐标解析进度：37.8%，锚点意识波动异常，建议注入镇静剂】。
镇静剂？
林沉的心脏猛地一紧。他能感觉到，左手手臂的皮肤下，有轻微的刺痛感——那是埋在他皮下的微型注射装置，创生集团说那是“应急医疗设备”，能在他突发状况时自动注射药物，现在看来，那根本是控制他的工具。
“07号程序，请求取消镇静剂注射。”林沉在心里快速思考，他必须想办法拖延，“锚点意识波动由神经抽搐引起，非主观意识异常，持续观察即可，无需注射药物。”
他在赌。赌这个程序的判断逻辑有漏洞，赌它只会根据数据做出反应，而不会分辨真假。
几秒钟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房间里只有设备的鸣叫声，还有窗外的风雪声。林沉的手心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皮下的注射装置还在待命，只要程序一声令下，那支镇静剂就会注入他的血管，让他再次陷入混沌。
“检测到锚点神经信号稳定，意识波动幅度下降，取消镇静剂注射。”电子音终于响起，设备的黄灯又变回了绿灯，“维持监测，若再次出现异常，直接启动应急方案。”
林沉暗暗松了口气。
他赢了第一局。
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创生集团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他的神经恢复得越快，暴露的风险就越大。他必须尽快想办法，弄清楚“跨域坐标”到底是什么，找到母亲的下落，还有父亲——他不信父亲已经死了，那个U盘，还有07号程序提到的“跨域”，一定和父亲的去向有关。
他的手指再次悄悄移动，这次更慢，更小心，直到指尖触到床板夹层的缝隙。他用指甲一点点抠着缝隙里的木屑，十年的瘫痪让他的指甲变得脆弱，很快就渗出血丝，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他必须拿到那个U盘，那是他唯一的筹码，是他对抗创生集团的唯一武器。
“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