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创生集团“好心”地站了出来。
他们说父亲是集团的“荣誉研究员”，车祸是“工伤”，不仅承担了他所有的医药费，还把他安排进这处公寓，派了护工照料，每月还会有“研究员家属抚恤金”打到母亲的卡上。那时候他和母亲都以为是绝境里的光，直到母亲三年前被“请”去“配合调查”，从此杳无音信，只留下创生集团的人说“苏女士暂时需要保密工作，等结束了就会回来”。
现在想来，那是什么光，这根本是个镀金的牢笼。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蜷起的姿势，指尖能清晰地摸到床单上的纹路——是棉质的，洗得有些起球，十年前母亲特意为他选的，说“软和，躺着舒服”。这十年里，他第一次感受到“触碰”的实感，可这实感背后，是更刺骨的寒意。
“我是谁？”林沉在心里无声地问。他不敢真的开口，怕那藏在暗处的监控捕捉到他的声音，更怕触发那所谓的“应急方案”。他能感觉到，那道电子音就像个寄生在他脑子里的虫子，能听见他的想法。
“07号监测程序，隶属创生集团生物科技事业部。”电子音秒答，没有任何迟疑，“你的身份：‘意识锚定’实验体01号，代号‘锚点’。核心任务：维持生命体征稳定，配合集团完成‘跨域坐标’解析工作。”
跨域坐标？
林沉的脑子猛地炸开。他突然想起车祸前一天晚上，父亲坐在他的书桌前，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父亲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U盘，反复摩挲着，眉头皱得很紧。他走过去问“爸，怎么了”，父亲才回过神，把U盘塞进他的口袋里，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沉儿，这个东西你收好，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它交出去，保住它，就是保住我们家。”
当时他只当是父亲研究上的重要资料，没多想，第二天就塞进了书包夹层。车祸后他被抬出来时，书包早就不见了，他以为那U盘也丢了，直到半年前，他用仅能活动的眼球示意护工帮他翻床垫，摸到床板夹层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是那个U盘，不知怎么，竟跟着他一起到了这公寓里。
他的手悄悄移向床板的位置，指尖隔着薄薄的床垫，触到了那个坚硬的、带着金属凉意的物体。十年了，它一直在这里，像个沉默的秘密，等着被揭开。
“检测到你肢体微小活动，警告一次。”07号程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械波动，“神经恢复速度超出安全阈值，若持续异常，将启动强制检查。”
林沉立刻停下动作，缓缓松开蜷起的食指，重新摆出瘫痪的姿态。他能感觉到，右臂的肌肉在微微发酸——刚才的动作耗费了不少力气，也让他确认了一个事实：他的神经在恢复，而且恢复速度很快，远超正常的医学范畴。这不是巧合，更不是“程序漏洞”，像是某种被压抑了十年的力量，突然冲破了枷锁。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外面偷听。床头的医疗设备恢复了平稳的低鸣，绿灯规律地闪烁着，可林沉知道，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瘫痪者”，不是创生集团眼里“稳定的实验体”，他是握着秘密的猎物，也是即将觉醒的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