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率先走上前，摘下耳机，礼貌地颔首：“苏阿姨好。”
苏蔓勉强笑了笑，还没说话，苏屿就攥紧了她的衣角，怯生生地抬起头。就在他的目光与林澜撞在一起的瞬间，林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锥狠狠戳了一下 —— 那孩子的瞳仁，颜色浅得近乎琥珀，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和陈念的眼睛一模一样，甚至连看人的时候，会轻轻眨一下右眼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阿澜，路上累了吧？” 苏蔓打破了沉默，伸手想帮林澜提行李箱，却被林澜躲开了。 “不累，” 林澜的声音有些发紧，“我们先上车吧，有什么事路上说。”
苏蔓的车是一辆老旧的二手轿车，内饰磨损严重，副驾驶座上堆着几件苏屿的校服。陈念自觉地坐在后排，苏屿则缩在副驾驶座角落，全程没说话，只是偶尔会偷偷用眼角瞟林澜，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车驶出机场高速，窗外的风景从现代化的高楼变成老旧的居民楼。林澜看着苏蔓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往上涌。她知道，苏蔓今天来接她，绝不仅仅是为了 “接风”。
第二章 雨夜的惊雷
苏蔓把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泡坏了大半，声控灯要跺三下脚才会亮，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的涂鸦和斑驳的水渍格外显眼。林澜提着行李箱，跟在苏蔓身后，每走一步，楼梯都会发出 “吱呀” 的响声，仿佛随时会塌掉。
“地方小，你别嫌弃。” 苏蔓打开房门，尴尬地笑了笑。 林澜走进屋，目光扫过狭小的客厅 —— 水泥地面洇着潮气，墙角堆着几个纸箱，里面装着苏屿的书本和衣物；唯一的沙发塌陷了一块，用旧杂志垫着，扶手上还缝着一块补丁；墙上贴着几张苏屿的奖状，数学竞赛省二等奖、英语演讲市一等奖、物理奥赛校级一等奖，红色的奖状在斑驳的墙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可更刺眼的，是奖状旁边贴着的一沓医院催款单。白色的纸张一张叠着一张，用透明胶带粘在墙上，上面的金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最新的一张日期是上周，上面写着 “尿毒症晚期，需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预估费用三十万元”。
陈念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沙发旁，把垫在塌陷处的杂志轻轻抚平，然后乖巧地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苏蔓看了一眼陈念，眼神复杂，转身走进厨房：“我去烧点水，你们先坐。”
水壶 “咕嘟咕嘟” 地响着，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苏屿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林澜的目光落在苏屿身上，他正低头看着一本医学书，手指纤细，翻书的动作很轻，像怕弄坏书页一样。她忽然想起陈念，陈念也喜欢医学，高三那年，为了申请哈佛医学院，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刷题刷到手指起茧。
就在这时，苏蔓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刚走到客厅中央，突然 “噗通” 一声跪在了林澜面前。热水洒在地上，溅湿了林澜的裤脚，可苏蔓完全没在意，只是死死抱住林澜的腿，哭声像钝刀子锯木头，沙哑又绝望：“阿澜…… 求你了…… 救救小屿…… 他病了，尿毒症晚期，医生说必须换肾，不然…… 不然活不过半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