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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们拘了起来,也变得分外嗜睡,总也睡不醒。
有时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却总在迷迷糊糊时,觉得有人在我的床边坐着,或者与人说着些什么。
我听不清,也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可我时常做梦,总是梦见离开侯府前,谢书白那个残忍的笑。
也常梦见他教我写字、画画时温柔的眉眼。
偶尔清醒的时候,会记起去年陪谢书白钓鱼。
他挺直了脊背,坐了两个时辰,却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我问他会不会这河里根本就没有鱼。
他笑道:“此处就和咱们侯府一样,水草密集,便于隐蔽,又是水流交汇处,怎会没有鱼?”
“再等等,再等等,饵在这里,鱼迟早会咬钩。”
他的话刚说完,鱼竿便动了,一条大鱼。
可现在我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我常常想,究竟我是那条鱼,还是那个饵?
但我这种薄命的人,肯定不是钓鱼者。
三个月后,我生下一个女儿。
我给她取名乔希希,随我姓,我们都要带着希望活下去。
几个月过去了,他们看我不再像刚来时那么不安,对我的监视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看着粗了不少的腰身,抱着女儿起身走动,到了院子里。
管事妈妈立刻警醒地跟过来:“娘子,您就在这小院里活动,可不能出去。山野荒地的,有狼,不安全。”
我听话地点头,连着好几日,便抱着女儿在院子里行走。
后来管事妈妈也习惯了,也不会一直跟着我。
我终于寻了个好时机,趁她去了后面园子,带着女儿跑了。
我是怕狼,可是被卖到侯府之前,我也时常在山野游荡,生存的本事不比男儿差。
怕被追到,我捡着小路一路南下,逃回了扬州,那是我儿时待过的地方。
其实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但我还记得巷子里的刘嬷嬷,独自带着我过活了几年。
后来她过世,将我托付给一家猎户。
可不过两年,猎户夫妇出了一趟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下山去寻他们,被侯府夫人遇见。
她见我可怜,就将我买带回了侯府。
我回了刘嬷嬷的院子,简单地收拾了,便带着女儿住下了。
五年过去了,我靠着给人浆洗缝补衣服,日子虽然紧巴巴,却也够我们母女过活。
偶尔也帮人代写书信或状纸,赚些碎银。
隔壁书孰的女先生与我却十分投机,见我识字,又十分喜欢我女儿,便免了学费,让她日日去旁听。
我正想,日子便就这么过下去了,倒也挺好。
可是一日,女儿外出归来,手里却拿了个玉佩,我觉得分外眼熟。
“娘,娘,我刚在外面遇见一个帅叔叔,他给了我这个。”
我拿过来仔细端详,心中不免一惊。
这怎么竟好像是侯府的东西?
我紧张了起来,生怕是侯府的人来抢女儿:“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你玉佩?”
“他说我的功课做得好,便用这玉佩把我的功课换走了。”
女儿不过五岁,一个五岁孩子的课业,能有什么好不好?
可是,我突然想到,女儿的字是我一笔一划教的。
我的字,是谢书白教的。
我立时慌了神,难道是谢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