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内,文姬(林夏)的“病”渐渐好了。她不再试图直接劝说蔡邕,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第二阶段:布局与等待。
她的第一个武器,是信息。
云岫成了她最灵敏的耳朵。这个小侍女似乎天生有种不起眼却能听到一切的本事。她通过结交其他府邸的侍女、陪采买的仆役闲聊,甚至只是站在市集边安静地听着,将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带回文姬的闺房。
“女公子,今日市集上都在传,孙坚将军在洛阳的宫殿废墟里找到了传国玉玺呢!”
“听说后将军袁术和冀州牧袁绍两兄弟在闹不和,联军好像没之前那么齐心了呢。”
“采买的蔡安回来说,看见又有一队西凉兵从西边回来,押着好多车粮食,但好像……好像还有好多哭哭啼啼的妇人……”
“宫里当值的小黄门偷偷跟人说,相国近日脾气越发坏了,昨日又杖毙了一个进言的大臣……”
这些消息,杂乱无章,真伪难辨。但文姬凭借超越千年的历史视野,能轻易地将它们筛选、拼接,还原出历史的真相和走向。
孙坚得玉玺是真,这将导致他提前退兵,并埋下袁术称帝的野心。
二袁不和是真,关东联军的分裂已不可避免。
西凉军劫掠百姓是真,董卓集团的残暴正在加剧其统治基础崩塌。
董卓脾气变坏是真,其末日将至的疯狂已初现端倪。
她将这些信息仔细地整理、分析,但并不急于行动。她需要更多、更准确的情报,尤其是来自上层的信息。
机会来自蔡邕。
蔡邕虽拒绝逃离,但对女儿的关爱是真。见文姬“病愈”后变得沉静寡言,时常独坐沉思,以为她仍在忧惧,心中愧疚,便时常在从宫中回来后,到女儿房中坐坐,有时会不经意地提及一些朝中之事,多是感慨同僚的遭遇或时局的艰难,与其说是谈论政事,不如说是一种排遣忧愁。
“……今日见到王司徒,面色阴沉,对相国所为似多有不满,然亦只是敢怒不敢言。”
“哎,牛中郎将又被申斥了,只因其所部军纪不佳,劫掠了弘农王氏的庄园,相国如今对士族也愈发不留情面。”
“相国欲加封自家幼弟为右将军,诸公皆默然,唯有荀尚书微弱地争辩了几句礼制,便被呵退……”
这些信息,从蔡邕的角度看来只是烦闷的倾诉,但在文姬耳中,却是无比珍贵的政治情报。
王允(王司徒)的不满和隐忍——符合历史,他在等待时机。
董卓与西凉军将领的矛盾(申斥牛辅)——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董卓与士族关系的彻底破裂——自绝于天下精英。
董卓的专横跋扈,已无人能制——灭亡的征兆愈发明显。
文姬从不插嘴评论,只是安静地倾听,偶尔递上一杯温水,或用简单的“嗯”、“然后呢”表示她在认真听。这反而让蔡邕说得更多。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而沉静的女儿似乎成了最好的倾听者。
在这个过程中,文姬不仅验证了历史,更细微地把握了长安权力核心的动态。她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不断更新着她的情报数据库,并开始默默评估哪些人可能在未来成为敌人,哪些人或许可以成为潜在的利用对象(如对董卓不满的吕布,历史上他最终反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