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顿时鸡飞狗跳。李公子抱头鼠窜,哭喊求饶。下人们闻声赶来,皆被状若疯魔的李守中骇住,不敢上前。
黛玉冷眼瞧着这场由她亲手引动的、颠覆纲常的闹剧,看着那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祭酒大人此刻鬓发散乱、面目狰狞如鬼。她眼中无波无澜,只轻轻道:“原来,‘敦厚’‘根本’,崩坏起来,竟是这般模样。”
她转身,魂体融入夜色,不留痕迹。
暗处的孙悟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没发出声音),憋笑憋得浑身发抖:“高!实在是高!杀人不用刀,诛心哪!这丫头……这丫头简直是个天生的魔头胚子!俺老孙喜欢!哈哈!”
接下来数日,京城颇不太平。
一位曾嘲笑黛玉“孤高太过,恐非有福之人”的郡王,夜半惊梦,醒来后竟胡言乱语,抱着床头鎏金柱子痛哭流涕,诉说自已欺男霸女、贪墨营私的勾当,细节详实,听得闻讯赶来的王妃脸如死灰。
一位在诗社中曾暗中将黛玉诗作贬得一文不值、吹捧宝钗“庄重得体”的所谓“清流文官”,在赴宴时突然举止失常,当众脱下官袍,赤身狂奔,口中高喊“我是伪君子!我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黛玉便如同一个最精密的幽灵,穿梭于朱门绣户之间。她不再需要孙悟空渡送真阳之火,已能自行炼化更浓郁的阴煞之气。她不再仅仅模仿孙悟空的“力”,而是将他的“威”、“幻”、“借势”与自己玲珑心窍的“巧”、“准”、“狠”结合到了极致。
她专攻人心鬼蜮,放大他们隐藏最深的恐惧、贪婪、嫉妒与虚伪。她引动他们自家祠堂的阴晦,撬动他们书房经卷的沉腐,甚至利用他们身上佩戴的、沾染了污浊意念的古玉或法器。
她讨债,不见血,不伤皮肉,只撕脸面,破心防。
孙悟空跟在她身后,从最初的看热闹,渐渐变得沉默下来。他看着她一次次耗尽魂力,在无人处虚弱得几乎消散,又一次次咬牙重新凝聚,那双眸子里的火,冷得让他这天生石猴都觉得有些心惊。
这日,黛玉刚让一位曾参与“掉包计”议论、称赞“金玉良缘”乃天作之合的老诰命,在寿宴上突发癔症,将满堂宾客错认成地府判官夜叉,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早年如何用龌龊手段害死妾室庶子之事。
她魂体淡得几乎看不见,踉跄地躲入一条阴暗陋巷。
孙悟空现出身形,看着她蜷缩在墙角,魂体因过度消耗和阴煞反噬而不住颤抖。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嘲笑或催促,只是扔过去一个刚从王母蟠桃园(分园)顺来的、最小最青涩、却依旧蕴含着庞大生机的小桃子虚影——真正的蟠桃她吃不了,这虚影恰能滋养魂体。
“够了。”孙悟空声音有些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