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晚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后的平静，“他是皇帝，他有他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我都知道。”
所以，她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一句质问。昨夜宫门外那最后一曲《长相思》，已是她全部的不甘与告别。
只是，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硬生生剜走了，空落落的，灌满了冷风。
突然，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惊呼声从前院传来，打破了表面的喜庆！
“八百里加急！边关急报！！” “敌军犯境！连破三城！！” “大将军……大将军失踪了！”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整个婚宴现场一片死寂，随即哗然！
萧景珩在銮驾上猛地站起身，大红吉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把夺过驿卒手中的军报，快速扫过，脸色瞬间铁青。
赵莽失踪？二十万大军群龙无首？敌军主力直逼咽喉之地雁门关！
阴谋！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从他答应这场婚事开始，就已经踏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陛下！怎么办？”兵部尚书连滚爬爬地冲过来，面无人色。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年轻的帝王身上。大红的喜服与他此刻冰冷铁青的面容形成了诡异而残酷的对比。
萧景珩死死攥着军报，手背青筋暴起。下一刻，他猛地扯下身上繁复的婚服，露出底下早已穿好的玄色常服，厉声喝道：
“传朕旨意！京师戒严！百官各归其位！” “擂鼓！点将！开武库！” “朕，要御驾亲征！”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慌乱。
他大步走下銮驾，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与战场格格不入的玄色常服，径直走向御马监牵来的战马。
经过将军府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朱门。
高贤立刻低声道：“陛下，可要……”
“不必。”萧景珩打断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他怕见到她，怕见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怕自己会动摇，会舍不得。
马儿嘶鸣，前蹄扬起。他勒紧缰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门，仿佛要透过厚重的门板，看到里面那个人。
最终，他只从怀中取出一只已经褪色、却保存得极好的平安符，轻轻挂在了门环上。那是去年他第一次御驾亲征前，她一步一叩首，从护国寺为他求来的。
“晚意，”他在心里默念，声音沙哑，“等我回来。”
尽管他知道，前路凶险，归途渺茫。尽管他知道，这一别，或许真就是永诀。
“驾！”
骏马如离弦之箭，冲破满街虚假的红绸，向着烽火狼烟的方向，疾驰而去。
朱门之后，林晚意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门外马蹄声疾如骤雨，渐行渐远。她抬起手，轻轻取下挂在门内的那只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贴在心口，仿佛那样就能留住那人最后一点温度和气息。
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冰冷的玉石地板。
第三章 英魂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