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上传来 “啪” 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门上。我壮着胆子,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向门口 —— 贴在门上的符纸掉在了地上,边角处有个小小的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破的。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朝着阁楼的方向去的,“笃、笃、笃” 的木鱼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还夹杂着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小孩在说话,声音模糊不清,听不真切。
我再也忍不住,拿起手电筒,轻轻推开房门。正厅的烛火已经灭了,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照亮房间,祖母的照片在闪电的光线下,看起来像是在笑。阁楼的门是虚掩的,里面透出一点青白色的光,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带着寒意的冷光,顺着门缝往外渗。
楼梯的扶手冰凉,我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上爬,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塌掉。脚踝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裤脚,低头用手电筒照了照,什么都没有,只有裤脚沾着的泥土,在楼梯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脚印。
阁楼的门很轻,我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积满了灰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还夹杂着一点淡淡的檀香,和之前在正厅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阁楼的中间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摆着祖母的牌位,牌位前放着半碗米汤,热气还在往上冒,筷子直挺挺地插在碗里 —— 这是村里给亡灵供饭的规矩,可老宅里只有我一个人,谁会来摆祭品?
供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 那是三叔公提到的民国镜。黄铜镜框爬满了绿锈,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却依然能看出它的精致,镜框的边缘刻着缠枝莲的图案,有些地方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黄铜色。
我走过去,用袖子擦去镜面上的灰尘,刚擦到一半,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下,我看到镜中映出的不是我 ——
镜中站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乌黑的头发上系着一块蓝布帕,帕子上绣着一个扭曲的符咒,和樟木箱的铜锁一模一样。她的脸很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很大,正睁着眼睛盯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吓得后退一步,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光线扫过小女孩的脚边,我看到她的脚下没有影子,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镜面。
“你终于回来了。” 小女孩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细细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怨,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我等了你七十八年。”
我的喉头突然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呼吸变得困难。我想弯腰去捡手电筒,却感觉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一根红色的丝线,从镜子里伸出来,缠在我的脚踝上,冰凉的触感顺着丝线往上爬,像是有只细小的手在轻轻抓着我的皮肤。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小女孩慢慢抬起手,指尖指向我身后,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阁楼,只有灰尘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飞舞。
再转回来时,镜子里的影像变了 —— 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祖母年轻时的样子,她穿着那件红色的旗袍,手里攥着一块蓝布帕,正对着镜中的自己冷笑,嘴角的弧度大得有些诡异,像是要咧到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