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天子魏昭,与我,曾是世上最亲密的盟友。
十年博弈,最终却反目成仇,成了宫中最讳莫如深的仇敌。
册封新贵妃那日,他大赦天下。
却唯独为了她一句“想在此处赏月”,下令将我这偏僻宫殿拆了,改建成望月台。
我拦住他的御驾,将那道圣旨砸回他怀里。
他竟不恼,反而轻笑出声:“脾气还是这么大。拆了就拆了,你想要什么,朕补偿你就是。”
我还能要什么?
我不过是个被他亲手折断羽翼,囚在这深宫里的废人。
直到院判为我请脉,躬身退下时,低声对我的宫女说:“娘娘的病,已入膏肓,微臣也无力回天,准备后事吧。”
恰逢两个小太监在廊下窃窃私语:“这位废妃无儿无女,也无宗族,死了怕是连个牌位都入不了皇陵。”
我摩挲着腕上那道陈年旧疤,那是十年前,替他挡下刺客一剑时留下的。
“陛下若真想补偿,”我提笔写下最后一道乞求,“便允我死后,葬入皇陵,与你同穴吧。”
1.
我的乞求,如同一封战书,递到了魏昭的御案前。
不出一个时辰,他便来了。
一身明黄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他身后,跟着他新册封的柳贵妃,柳莺莺。
柳莺莺扶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魏昭手里捏着我写的那张纸。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蝼蚁。
“沈月辞,十年了,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我扶着门框,勉强站稳,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比不上陛下,为了红颜一笑,连我这破宫殿都容不下了。”
他冷哼一声,将那张纸甩在我脸上。
“与朕同穴?你也配?”
纸张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
柳莺莺适时地开口,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姐姐,你怎能提这种要求为难陛下?陛下与姐姐早已情分不再,这合葬之事,关乎皇家体面,可不是儿戏。”
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五脏六腑都泛着恶心。
我懒得理她,只死死盯着魏昭。
“魏昭,我为你出谋划策,为你挡刀流血,为你背负骂名,助你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一座皇陵,我难道不配?”
“那些都是你自愿的。”他打断我,神情没有丝毫动容,“朕从未逼过你。”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补偿?可以。黄金万两,够不够?不够,朕再给你加。或者,朕给你沈家一个爵位,让你风风光光地死,如何?”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诛我的心。
我的沈家,早在他登基那年,就为了“避嫌”,被他亲手屠戮干净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出一口血。
鲜血溅在地上,也溅了几滴在柳莺莺的裙角。
她惊呼一声,连忙后退,满脸嫌恶。
魏昭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却不是为我。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柳莺莺身上,柔声安抚:“莺莺别怕,脏了就扔了。”
然后,他才转过头,用看一件脏东西的眼神看着我。
“沈月辞,收起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朕看着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