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噤声，瞳孔猛地收缩，“它来了。”
她没再解释，而是猛地将我拽进旁边的废弃鸡舍，用手死死捂住我的嘴。
透过木板的缝隙，我看到巷口出现了一个……东西。
它有着人形的轮廓，却在不停地波动，像夏日路面的热浪。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由无数声波纹路构成的、不断旋转的漩涡。
它不是在走，而是在滑行，所过之处，地上的尘土自动形成螺旋状的图案。
最可怕的是它发出的声音，那不是一种声音，而是无数声音的混合体：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尖叫、铁锤的敲击、门轴的吱呀……所有声音被扭曲、搅拌，形成一种能让人发疯的混沌和声。
那东西在巷口停顿片刻，漩涡状的“脸”转向了我们藏身的方向。
我感到一种刺骨的冰冷，仿佛它能“听”到我们的心跳。
片刻后，它缓缓滑走了，只在空气中留下微微振动的余音。
春玲松开手，浑身颤抖。“回声聚合体。”
她低语，“它们在收集声音，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饥饿。很快，寂静也保护不了我们了。”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而你回来了，林哲。带着它们最渴望的，新鲜的声音。”
回到家，母亲的脸色比早上更加苍白：“你爷爷……他的声音，有力量了。”
我冲上楼，推开爷爷的房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墙壁上布满了螺旋状的刮痕，家具碎裂一地。
爷爷躺在床上，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到几乎看不见眼白，嘴里依旧涌出那些诡异的低语。
但这一次，低语产生了实质性的效果。
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空气中的灰尘竟汇聚成微小的漩涡，墙上的刮痕也随之微微发光、加深。
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声音本身有了重量，在挤压着房间里的空气。
“……旋转……永恒旋转……”爷爷的声音忽高忽低，“……核心在召唤……万声归一……”
突然，所有低语汇聚成一个清晰的、不属于人类的命令：
“沉默！”
这个词仿佛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我感觉自己的声带瞬间麻痹，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连浮尘都静止在半空。
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在这片死寂中，我清晰地听到了一个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
一种缓慢而巨大的旋转声，仿佛整个山谷正在变成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型漩涡。
寂静只持续了十几秒，爷爷便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去。
我的声带恢复了功能，但恐惧却让我失语。
母亲站在楼梯口，泪流满面：“我们该怎么办，林哲？”
我望着窗外死寂的村庄，终于明白，回音谷不再是一个地方。
它是一个活着的、饥饿的实体，以声音为食，以寂静为网。
而我们所有人，都是被困在网中的猎物。
3 静默仪式
村长的召集方式古老而诡异。
没有钟声，没有呼喊，只是一片薄木片被悄悄塞进每家的门缝。
木片上用炭笔画着一个图案：一张被粗线缝起来的嘴。
“静默仪式。”母亲拿起木片，声音颤抖，恐惧中却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村长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