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够了。
第四章 兔子灯裂
【1.人间上元】
沈砚与谢无咎在雪谷隐匿阵中捱过一夜，风雪渐歇。
天色破晓，东方泛起蟹壳青，雪线尽头隐约传来铜锣与爆竹声——
人间上元，灯市开张。
谢无咎的伤被沈砚用血符压住，魔纹暂时蛰伏，但脸色仍白得近乎透明。
沈砚扶他起身，声音轻却笃定：“今夜进城，给你过一次普通人的节。”
她没说出口的是——
系统倒计时只剩【47:13:05】，若要在死线前找到破解魔种的办法，必须先拿到“人间烟火”这件隐藏法器。
而据她残缺记忆，灯市最高的望月塔上，曾出现一缕能净化魔气的青焰。
【2.混入城池】
两人用雪水抹脏脸，裹上从猎户晾衣竿偷来的粗布斗篷。
城门守卫盘查极严，通缉榜上新贴了谢无咎的画像——墨发金瞳，左眼尾一点血红，妖冶得不像真人。
沈砚踮脚替他整理兜帽，指尖无意扫过他睫毛。
少年呼吸一滞，侧头避开，耳尖却悄悄红了。
“别动。”沈砚低声笑，“再红下去，画像就要自己走下来了。”
守卫的目光在谢无咎耳尖停留三秒，终究被沈砚递上的热酒搪塞过去。
酒是昨夜在雪谷里用最后一块灵石换的，辛辣滚过喉咙，烧得人眼眶发热。
【3.灯市万盏】
入夜，十里长街灯如昼。
龙灯、狮灯、走马灯，一盏盏从脚下铺到天际。
糖画摊的麦芽香混着炸油果子的烟火气，蒸腾而上，把寒意逼退。
沈砚牵着谢无咎的手，掌心相扣，像牵着一只怕走丢的猫。
少年第一次见这样的热闹，眼底的戒备被灯火映得碎成星屑。
沈砚停在一处摊位前，买了一盏兔子灯。
灯骨是细竹篾，糊着雪白的绵纸，画师寥寥几笔，便点出两只红眼。
“像不像你？”沈砚把灯举到谢无咎面前。
少年盯着那对红眼，忽然弯唇：“像。”
尾音低低，带着一点哑。
【4.望月塔】
灯市尽头，望月塔高七层，塔檐悬着上千盏琉璃灯。
传说子时一到，塔顶会升起“青焰”，照见人心最深处。
沈砚抬眼，塔身被灯火勾勒成一把倒悬的剑。
她握紧谢无咎的手：“子时前，我们要到塔顶。”
塔门有修士把守，验灵石、查魔息。
沈砚把谢无咎的左手塞进自己袖中，十指相扣，脉搏贴着脉搏。
她以血为引，在掌心画了一道匿息符，心跳与少年同步，魔气被强行压进血脉最静处。
守卫的灵石扫过二人，只泛起微弱白光，顺利放行。
【5.登塔】
塔内旋梯狭窄，灯影摇晃。
每上一层，人潮便少一分，到第五层时，只剩风铃与脚步声。
谢无咎的脚步越来越沉，魔纹在胸口若隐若现，像黑蛇苏醒。
沈砚用肩膀抵住他，低声哄：“再坚持一下。”
少年却忽然停住，指尖抚上她眉骨。
那里有一道细疤，是签售会上被书脊划伤的。
“疼吗？”
沈砚笑：“早不疼了。”
谢无咎却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像雪落，又像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