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回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话那头,沈聿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带着他惯有的、施舍般的宽容。
我笑了,侧头看着正在厨房里,笨拙地为我熬着姜汤的江叙的背影,然后对着手机轻声说:
「沈聿,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在所有人面前,是你亲口说我们只是纯友谊。」
「现在,我把你的话当真了。我交了新朋友,你管不着。」
后来,他把我堵在江南湿漉漉的雨巷里,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眼眶竟是通红的,声音沙哑地问我:「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那雍容华贵的母亲却用一贯慈爱的语气把我骗回京城,锁进了我妈当年自杀的那间旧屋。
黑暗中,她怨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跟你那个下贱的妈一样,只配烂在阴沟里!」
就在我被绝望吞噬,想随我妈一起解脱时,墙被砸开了。
光涌进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站在门口,西装革履,却面如死灰的沈聿。
另一个,是开着一辆小型挖掘机,满身尘土,像个疯子一样向我冲来的江叙。
1
我和沈聿在一起的第三年,他依然不愿公开我们的关系。
它就像我右手无名指上那道陈年旧疤,而他送的那枚素圈戒指,恰好能盖住它。沈聿曾抚摸着那枚戒指,满意地说:「看,这样就完美了。」
可我知道,疤痕一直在那里,从未消失。它在皮肤之下,在骨血之中,时时提醒着我,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建立在遮掩和粉饰之上。
朋友的生日派对,订在城中最奢靡的会所顶层包厢。水晶灯折射出迷离的光,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酒精和若有若无的野心。
沈聿被一群人簇拥在沙发正中,他是天生的焦点。哪怕只是懒洋洋地靠在那里,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也自成一个引人注目的磁场。
我坐在最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安静地喝着杯中的果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局外人。
有人喝高了,是沈聿的一个发小,他搂着沈聿的肩膀,大着舌头,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高声起哄:
「聿哥,说真的,微微这么漂亮的姑娘,跟了你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你真就一点没动过心?」
包厢里震耳的音乐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了一瞬。几十道目光,或好奇,或戏谑,或同情,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小的探针。
我端着酒杯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泛白。心脏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像一只被惊扰的困兽,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我竟然还残留着一丝可笑的期盼。
我抬起头,看向沈聿。
他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嘴角挂着他惯有的、迷人又疏离的笑。他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杯中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里,巨大的方形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那声响也彻底敲碎了我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别胡扯。」他轻描淡写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跟微微是纯友谊。」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然后补充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也是我家的世交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