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嘶声问,声音破碎得不成调,“你究竟是谁?!”
青年,或者说,承载着她心脏的“存在”,轻轻摇头,身影又淡去几分,几乎要化作一团朦胧的光晕,唯有那颗心依旧真实得刺目。
“我是你散逸的执念,是你挖心时滴落的血泪,是族人感念之下汇聚的微末愿力…依附于这颗心,浑噩游荡。”他的语调平缓,却带着穿魂蚀骨的力量,“直到…感知到你因诅咒沉沦,以猎心为业,渐失本心…”
珑玥踉跄一步,珊瑚榻冰冷的触感抵住她的腿弯。
“我‘生出’灵智,凝出形体,循着感应而来。”他继续说着,目光始终未离开她,“只为将它…还给你。”
还给她?用这种方式?用这自愿献祭、在她面前自戕的惨烈方式?!
那冰冷的天神谕言此刻如同最恶毒的嘲讽,在她脑海中尖啸回荡——“唯真心人,自愿剜心献祭,封印乃破!”
真心人…自愿…原来这破解诅咒的“真心”,从头至尾,竟是她自己!是她千年前救族的真心,化作了千年后破解自身囚笼的钥匙!
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般的痛苦攫住了她。她猎心千年,所求竟一直在自己身上!她戕害无数,最终等来的“祭品”,竟是她自己当年舍出的那颗心!
“不…不该是这样…”她喃喃着,伸出手,却不是去接那颗心,而是试图触碰青年那即将消散的虚影。指尖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一片空无的冰凉。
青年,那执念的聚合体,露出了一个近乎解脱的、悲伤的笑容。
“诅咒…该破了。”他轻声道,“公主…该自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最后的身形彻底消散,化作无数莹蓝的光点,如同逆流的星辰,翩然汇入那颗七窍玲珑心中。那颗心骤然爆发出璀璨却柔和的光芒,挣脱了无形的束缚,缓缓浮起,朝着珑玥飞来。
与此同时,周身宏伟的幻宫开始剧烈震动。玉柱崩裂,珠帘粉碎,金砖玉瓦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层层剥落,显露出外部真实的海水与天光。囚禁她千年的海市蜃楼,正在崩塌!
那颗心悬浮在她面前,光芒温暖,跳动的声音与她残破躯壳内的死寂产生了共鸣,一声声,召唤着它的归处。
自由…
珑玥望着那颗心,千年前亲手将它挖出的剧痛,千年间引诱他人、剜取心脏的冰冷触感,无数死者临死前的惊骇面容…所有画面疯狂涌现,交织碰撞。
她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尖啸,不知是解脱的狂喜,还是更深绝望的哀鸣。她猛地抬手,不是迎接,而是狠狠抓住那颗灼热、跳动、属于她却又陌生无比的心脏!
在蜃楼彻底瓦解、真实的海水将她吞没的刹那,她将那颗心,猛地按回自己空洞了千年的胸膛!
轰——!
极致的痛楚与磅礴的力量同时炸开!光芒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