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然不见了，人间蒸发，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我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这座孤儿院里，唯一洞悉这个秘密的人。
但我心知肚明，她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也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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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有记忆开始，张欣然就是我的室友。
我们俩挤在一张床上，算下来已经有十八年了。
她比我大四岁，在我还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
她就已经端着一副小大人的架子，总像个姐姐一样护着我，从来不嫌我烦人。
那些睡不着的晚上。
我会偷偷钻进她的被窝，缠着她给我讲故事。
她嘴里的故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全是关于孤儿院的鬼故事。
内容大同小异，不是哪个熊孩子不听话，半夜被鬼拖走了。
就是哪个倒霉蛋到处乱跑，在后山迷了路，再也没回来过。
我每次都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死死抱着她，然后就能听到她在我头顶上哈哈大笑。
平心而论，在孤儿院的日子其实不算差，甚至可以说相当优渥。
我们吃的是精心搭配的营养餐，住的是窗明几净的宿舍，各种教学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还能根据兴趣学习各种课程，比起外面世界很多有爹有妈的孩子，条件还好上不少。
只是，即便如此。
我还是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
想快点长大，然后头也不回地从这里出去。
这个地方，有一种只有我们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压抑。
我们要遵守数不清的规矩。
单拎出来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当它们密密麻麻地累加在一起，就足以让人窒息。
这些规矩，看不见摸不着，却在悄无声息地收紧，直到你被捆得动弹不得。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很多的禁令。
谁敢越界，就会遭受极其严厉的惩罚。
没人知道惩罚具体是什么，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人也对此讳莫如深。
他们总是在深夜被带进那间名为静思室的房间，第二天一早再被送回来。
身上看不出任何外伤，精神状态和行为举止也一切如常。
但整个人就像被重塑了一样，性情大变，成了最模范的乖宝宝。
我从没见过静思室的门打开过。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会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闲暇的时候偶尔凑在一起聊聊天，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可是，我慢慢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能说上话的人，好像在悄无声息地一个一个变少。
最开始是住我隔壁寝室，那个外号叫眯眯眼的女孩。
她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一条缝，特别可爱。
我们年纪差不多，脾气也合得来，以前总混在一起玩。
然后某一天，我翻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她的影子。
老师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她被一户好心人家领养了。
我当时没多想，还傻乎乎地为她能离开这里而高兴。
后来，一个总喜欢把我气得哇哇叫的臭男生也消失了，听到的说法同样是因为领养。
等我再大一些，被分配到厨房帮忙打杂。
陪着我一起刷碗的是个眼睛特别亮的姑娘。
她总爱跟我念叨她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每次说到这些，那双眸子就比平时更亮，像是装了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