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刺眼的中午，我正在操场上溜达。
她突然从天而降，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重重地砸在我面前。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睛瞪得滚圆，鲜血从她身体里猛地爆开，破碎着蔓延成一大片深红，那颜色暗淡得如同最沉的黑夜。
院长说，她是重度抑郁，一时想不开，自己走上了绝路。
我心里全是问号。
我明明记得她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那样一个眼里有光的女孩，怎么可能去寻死？
之后的日子，类似的事情还在不断上演。
有人被领养，有人被安排了不错的工作，有人意外死亡，有人试图出逃。
还有的人，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大家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持续不断地离开这里。
年纪小点的孩子还不懂这些，依旧懵懂地循着规矩过日子。
但我们这些大孩子，心里早就已经人心惶惶。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些从小听到大的鬼故事，或许根本就不是故事，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张欣然消失的前一晚。
我们俩躺在床上聊天，她告诉我院长给她介绍了一份公司文员的工作。
“她催我赶紧卷铺盖走人，我给拒了。”张欣然说。
“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我知道离开这里是她念叨了这么多年的梦想，她无数次地向我描绘过未来的蓝图。
她嘻嘻一笑，眼睛里闪着一丝狡黠。
“我偏不，就想试试水，看看会怎么样。”
第二天，我跑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她。
食堂里，老师照例点名，点到张欣然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然后用平静地语气说道。
“张欣然同学被外面一家公司看中了，能力出众，今天一早就离院报到去了。她说不喜欢搞告别那一套，就没跟大家打招呼。”
“啊……”
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小不点失望得快要哭了。
老师连忙走过去挨个摸他们的头，柔声安抚。
“没关系呀，欣然姐姐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来，都坐好，我再来说一下今天的安排……”
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岔开了。
大家都没怎么在意，毕竟这种事在这里太平常了。
我的脑袋却一大半都变成了空白，只剩下很小一部分还在运作，那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单曲循环......
“如果我哪天不见了，你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一定要！”
那是张欣然的声音，言犹在耳。
2
孤儿院就像一座堡垒。
这里有四面高到让人绝望的围墙，墙头甚至还有电网，唯一通向外面的，只有那扇铁门，每天都有专人昼夜轮班看守。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从那扇门里进来，也没见过谁从那扇门里出去。
我甚至都不记得它上一次打开是什么时候。
对于势单力薄的我来说，单枪匹马地硬闯，绝对是下下策。
我偷偷找到了王宇。
我知道他一直暗恋着张欣然。
他是我在这个鬼地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低吼着。
“她也消失了……”
“也？”
我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果然，张欣然不是第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