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某个沉寂了亿万次轮回的开关,啪嗒一声,轻不可闻,却又震耳欲聋。
够了。
真的。
受够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该是这段愚蠢过场里的一环?凭什么我就该用我的惨叫和死亡,来衬托他们的“机智”和“高效”?凭什么我的痛苦,就只是他们眼中一段可以随意跳过、甚至值得哄笑的“程序设定”?!
那股冰冷的怨毒藤蔓猛地收紧,刺破心脏,攫取了我全部的意志。
老玩家们笑着笑着,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然后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见——
被牢牢固定在铁椅上的那个NPC女孩,那个应该只会哭泣、只会求救、只会等待命运降临的引导工具。
她低垂着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原本盈满无助泪水的眼睛,此刻空洞洞地望着他们,里面所有的情绪像退潮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非人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冰冷。
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在惨绿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然后,在那片死寂的、只剩下应急灯电流嘶鸣的空气里。
响起了一声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刮擦声。
我的身体,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程序设计、甚至不符合人体结构的僵硬姿态,向前倾去。被紧缚的手腕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带动着整张铁椅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我的手指,苍白、纤细、还带着被束缚勒出的红痕,极度缓慢地,一根一根地,触碰到了那柄冰冷短刀的刀柄。
紧接着,五指收拢,稳稳地——
握住了它。
笑声彻底消失了。
通道里死一样的静。
夜莺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火狼张着嘴,维持着捶墙的姿势,眼里的笑意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茫然取代。
豆丁和柚子脸上的笑容凝固,转化成一种看到系统出BUG般的迷惑。
“……操?”火狼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气音,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眼花。
我握着刀,手指适应着那陌生又熟悉的触感。然后,手腕以一种扭曲的、却异常灵活的角度翻转,锋利的刀刃精准地贴上了勒紧我右腕的、沾满污渍的皮革束缚带。
嗤啦——
一声干脆利落的断裂声。
在绝对寂静的通道里,清晰得可怕。
右手恢复了自由。
苍白的手腕上,是一圈深紫色的、触目惊心的勒痕。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
然后,在五双写满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开始浮现恐惧的眼睛的注视下——
我抬起眼,看向他们。
嘴角,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来自深渊的恶意。
我的声音响起,依旧带着那抹哭喊后的沙哑,却冰冷平滑得再无一丝人类情感,像冰冷的金属片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