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杂役院的破屋酸臭逼人，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我缩在最角落的硬板铺上，右腕肿得老高，钻心的疼。但比这疼更磨人的，是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空虚感。
它在渴望阴影。
夜深人静，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地上切出几块明暗。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尝试去触碰床下那片最浓的黑暗。
指尖刚探入，那股冰冷的触感再次涌现！像滑腻的毒蛇，顺着手臂缠绕而上，带来一种令人上瘾的力量感。更奇妙的是，手腕的剧痛竟在快速缓解！
我能吸收阴影疗伤？
狂喜还没漾开，“哐当”一声，破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长风！死哪去了？滚出来！”管事的破锣嗓子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心里一沉，强撑着坐起。同屋的杂役们都被惊醒，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满脸横肉的刘管事提着灯笼堵在门口，光线把他肥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小杂种！白天是不是你冲撞了圣女鸾驾？！”
他果然来算账了！圣女的人，哪怕只是一条狗，受了半点“惊扰”，也足够我们这些蝼蚁死上几个来回。
“刘管事，我……”我试图解释。
“闭嘴！”他一口浓痰啐在我脸上，腥臭无比，“冲撞圣女，罪该万死！老子今天就扒了你的皮，给圣女出气！”
他抡起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就抽下来！那鞭子沾过水，带着倒刺，破空声尖锐刺耳！
若是以前，我除了抱头蜷缩，任他打骂，毫无办法。
但此刻，看着他脚下那剧烈晃动的扭曲影子，我身体里的暗影之力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躁动！
躲不开？那就……
在那鞭子即将抽到我脸上的刹那，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因发力而格外狰狞的影子！意念集中，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顺着视线奔涌而出！
吞噬！
刘管事的动作猛地一僵！挥鞭的力道像是被无形的东西骤然咬去了一大半，那气势汹汹的一鞭子落下时，竟变得软绵绵的，“啪”一声，轻飘飘地抽在我胳膊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管事更是满脸错愕，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明白刚才那浑身力气怎么会瞬间泄掉。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尤其是对上我眼睛时——他不知道，我眼底正有墨色翻涌。
“见了鬼了……”他低声嘟囔，掩饰般地暴怒起来，“还敢瞪我？！你这……”
他再次举起鞭子，可这一次，眼神里多了点惊疑不定。
“管事息怒！”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扑过来，是平时唯唯诺诺的阿木。他抱住刘管事的腿，哭嚎着，“长风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妹妹快病死了，他是想去禁地外围找点药渣啊！求求您饶了他这次吧！”
其他杂役也反应过来，纷纷低头求情。不是他们多善良，而是怕刘管事真打死了我，下一个倒霉的会是他们。
刘管事脸色变幻，最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也觉出几分邪性，不敢再轻易动手。“哼！小杂种，算你走运！今晚滚去后山寒潭把所有的夜香桶刷干净！刷不完，明天老子活埋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