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满屋诡异的寂静。
阿木扶我起来，小声问：“长风哥，你没事吧？刚才……怎么回事？”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后山寒潭？那里终年不见阳光，阴影最是浓重。
我舔了舔嘴角，无声地笑了。
“没事。”我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冰冷，“他只是……影子怕了。”
三、
寒潭在后山最阴僻的角落，终年雾气弥漫，阳光难以穿透。潮湿的岩壁上爬满了滑腻的青苔，几十个污秽不堪的木桶堆在那里，臭气熏天。
这分明是要把我往死里整。
可我站在潭边，感受到的却不是绝望。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阴影包裹着我，冰冷，却让我体内的暗影之力欢欣雀跃，如同游鱼归海！
手腕的肿胀在飞速消退，那股空虚感被彻底填满，甚至……还在不断增长！
我伸出手，意念微动。脚下那片浓郁的黑暗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我的裤腿攀爬而上，最终在我掌心凝聚成一柄薄如蝉翼的黑色短刃！刃身不断有黑雾流淌，散发出吞噬光线的诡异质感。
暗影化形！
心脏因激动而剧烈跳动。我握住短刃，看向那些木桶。
意念再转，身下的影子骤然分裂出十几条漆黑的触手，精准地卷起那些木桶，沉入冰冷的潭水中粗暴搅动！根本不需要我亲手去碰那些污秽！
效率快得惊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木桶被刷得干干净净，甚至比我过去一年干的活都多！
力量！这就是力量带来的滋味！不再卑微，不再任人宰割！
就在我沉浸在掌控力量的快感中时，一个清冷空灵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极近处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苏清雪！
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寒潭边，依旧是一身雪白圣洁的衣裙，仿佛月下仙子，与这污秽恶臭的环境格格不入。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清澈冰冷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或者说，是看着我刚才无意识散逸出的、尚未完全收回的几缕稀薄黑气。
她看到了？！
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冷汗浸透后背！她若发现了我的秘密，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
我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跪下求饶，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但就在膝盖弯曲的前一秒，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杀意，没有厌恶，甚至没有平常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和迷茫？
她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循着某种“不舒服”的感觉走到这里，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赌一把！
我强行压下恐惧，稳住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卑微却正常：“回圣女，弟子受罚，在此清洗夜香桶。”
苏清雪的目光终于从我身周的空气移开，落在我脸上。她的视线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空气凝滞，只剩下寒潭滴水的空响。
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