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先帝驾崩那夜暴雨如晦，我蜷在七皇子萧彻怀里瑟瑟发抖。
他捏着被雨水濡湿的真遗诏，本该继位的四皇子名讳被朱砂狠狠涂改成了五皇子。 “阿微别怕，这皇位迟早是孤的。”
他吻着我眼睫低语。 三年后，新帝赐婚圣旨送到我手上。 萧彻在大殿笑得分外温柔。
正文
1 雨夜惊魂
雨下疯了。
倾盆的雨柱砸在琉璃瓦上，炸开水花四溅，又被狂风卷着狠狠扑向窗棂。
檐下挂着的白灯笼被刮得东倒西歪，惨淡摇晃的光晕勉强穿透厚重雨幕，映出紫宸殿外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影。
呜咽和压抑的哀哭被这天地间的轰响吞没大半，只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洞。
我蜷在冰冷的偏殿角落，牙齿控制不住地格格作响。寒意从湿透的宫鞋底爬上来，蛇一样缠住腿脚，钻进骨头缝里搅动。
沈家抄没那夜的雪，大概也是这样冷入骨髓吧？父亲的头颅……兄长们在流放路上冻僵的尸体……娘亲在教坊司悬梁自尽的消息……一幕幕在眼前乱晃，像蘸了冰水的鞭子，抽得我浑身痉挛。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忽然按在我冻僵的手背上，掌心滚烫。我惊得一颤，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潭似的眼睛里。
是七皇子萧彻。
他不知何时靠近的，身上那件亲王常服的下摆也浸满了深色的水渍，紧紧贴在腿上。“阿微，”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碾碎，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直钻进我耳朵里，“别怕。”
我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蜷缩了一下，凉得像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沉水香气息混着雨水和硝烟的味道，莫名让我绷紧的神经裂开一道缝隙。
他微微倾身，几乎是贴在我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跟我来。”
没有犹豫的余地。他的手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道，稳稳地托着我的胳膊肘，将我半扶半抱地从阴影里带起。
他脚步放得很轻，熟练地避开了殿门外值守太监偶尔扫进来的视线，身影鬼魅般一闪，便带着我滑进了侧殿后方一条更为幽暗的回廊。
回廊尽头是存放杂物的库房，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他推开门，一股陈旧的灰尘和油墨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卷宗、蒙尘的箱笼。他反手关紧门，隔绝了外面暴雨的轰鸣和隐隐的哀声，库房里霎时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还有一盏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小气死风灯，在角落里投下一圈微弱摇曳的光晕。
他松开我，背对着我，肩膀的线条绷得像一张拉满的硬弓。他从紧贴胸口的暗袋里，极其郑重地掏出一卷明黄色的东西。
是遗诏。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
萧彻将诏书小心翼翼地摊在一张蒙尘的矮几上。那灯盏的光昏黄如豆，挣扎着照亮了上面浓墨书写的字迹。他的手指落在诏书末尾，指尖竟也在不易察觉地微微发抖。
“阿微，你看这里……”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他指尖所指之处。浓重的朱砂，像一滩尚未干涸的、刺目的鲜血，粗暴地覆盖涂抹了原本的墨字。被涂抹的底下，那笔法苍劲的骨架，分明是一个“四”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