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忆迷踪
新海市的雨从未真正洗净过什么。
酸性的雨滴敲打着摩天楼的玻璃幕墙，在霓虹广告牌映照下划出五彩的痕迹。地面之上，悬浮车流如电子河川般穿梭不息；地面之下，记忆黑市在暗巷中悄然运作，交易着人类最私密的体验。
全息警戒线在废弃基因实验室门口明灭不定，将好奇的目光与现场隔绝。顾沉弯腰穿过警戒线，黑色风衣下摆在潮湿空气中划出利落弧线。他的机械左眼微微转动，虹膜表面闪过数据流的微光。
“第三具了，科长。”年轻警员小李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中的记录仪不太稳当，“这个月第五起记忆窃取案。”
顾沉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异色的眼睛扫视着现场——一具男性尸体躺在手术台上，后颈的条形码被激光灼毁，留下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微妙的焦糊味，那是被特定频率伽马射线烧毁的脑组织特有的气味。
“海马体被伽马射线精准烧毁。”法医的机械臂递来一片极薄的脑组织样本，“和前四例一样，凶手在删除记忆前先植入了某种病毒代码。”
顾沉的视线落在样本上，机械眼自动放大焦距。组织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结晶化，像是被某种异常能量重新编码过。
“记忆晶体呢？”顾沉问，声音平静得不像在凶案现场。
“没了，和之前一样，被完整取走。手法专业得可怕。”小李答道，努力不让自己的不安表现出来。
顾沉点头，走向实验室角落的一台老式终端。即使已经被废弃三年，这地方仍保留着基因实验所需的屏蔽设施，正是实施记忆窃取的完美场所。他的手指轻触操作台表面，一层薄灰附着在黑色皮革手套上。
就在这一刻，他的神经接驳器突然传来尖锐刺痛。
顾沉猛地抽回手，眼前闪过一片杂乱的数字雪花。视网膜上浮现出一串二进制数据流——110111101110011001101——那是三年前苏翎失踪前设置的紧急联络代码，一个只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密码。
“科长？您没事吧？”小李关切地问。
顾沉没有回答，直接扯断了后颈的神经接驳线。一阵真实的疼痛袭来，几颗血珠从接口处渗出，溅落在实验室地面的全息投影装置上。
令人惊异的是，血珠没有自然散开，而是在投影光线上扭曲、变形，最终形成一个诡异的红色漩涡图案，持续了三秒后才消失不见。
实验室突然陷入沉寂，所有人都盯着那已经消失的红色漩涡所在的位置。
“那是什么？”法医最先打破沉默。
顾沉没有回答，他已经大步走向门口。“把所有数据传给我，包括环境能量读数。我要回总部一趟。”
---
记忆刑侦科位于新海市警署大楼的第七十七层，整层楼如同一个巨大的神经中枢。半透明的墙壁上流动着数据瀑布，工作人员在光影间穿梭，处理着从新海市各个角落传来的记忆犯罪数据。
顾沉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三年过去了，他仍保持着刑侦科最年轻科长的纪录，但也付出了代价——一部分的人性，和几乎所有的社交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