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有！婉婉说不认识你！”林皓像是得到了鼓励，语气更加嚣张，“保安！把他拖出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冲了进来，就要上前拉扯林枫。
林枫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是一张非常陈旧、折叠处几乎要断裂的纸，边缘磨损得厉害。
他将其展开，亮给台上的人看。
那似乎是一张泛黄的婚约书，或者是一张有着模糊字迹和指印的旧契约，上面还能隐约看到“林”、“苏”等字样。
“二十年前，林苏两家订下婚约。对象，是林家的亲生儿子。”林枫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林皓，他是吗？”
林宏远的脸色剧变！
张雅丽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拿张破纸就想来讹诈？阿皓就是我林家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
“哦？”林枫挑眉。
林宏远猛地冲下台，一把抢过那张纸，看也不看，三两下就撕得粉碎，狠狠摔向林枫的脸！
白色的纸屑如同屈辱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荒唐！荒谬！”林宏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枫的鼻子骂，“我林家只有林皓一个儿子！你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下贱东西，也配和我林家扯上关系？想来讹钱是吧？”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狠狠甩向林枫！
鲜红的钞票劈头盖脸地砸在林枫的脸上、身上，然后散落一地。
“够不够？啊？拿上这些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滚！”林宏远咆哮着，面目狰狞。
钞票缓缓从林枫脸颊滑落。
他没有去捡。
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散落一地的钱。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眼，目光依次扫过气急败坏的林宏远、尖酸刻薄的张雅丽、得意洋洋的林皓、以及冷漠厌恶的苏婉。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看戏的、嘲笑的、漠然的宾客。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冰冷的可怕，深处仿佛有一丝极淡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在一片死寂和漫天飘落的纸屑与钞票中，他忽然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残酷。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脸上那清晰的红色印痕和散落一地的、象征耻辱的金钱。
冰冷的雨水，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林枫走在离开林家别墅区的昏暗街道上，单薄的T恤瞬间被淋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清瘦的轮廓。路灯昏黄的光线在雨幕中晕开，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不断被雨水打碎。
身后那片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别墅区，仿佛另一个世界。
脸上被钞票砸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种火辣辣的错觉，比冰冷的雨水更刺骨。他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雨水，也抹去那并不存在的触感。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小时候，管家牵着他的手去游乐园，却故意松开了，人潮汹涌，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而那个管家的脸，依稀有着林皓如今那得意神情的影子。林皓穿着他的小西装，住进他的房间，理所当然地接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一片酸涩。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