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安刚二十出头,穿着笔挺的制服,正低头看手机,被叶子砸了脚,抬头就见一个穿着职业装、却一脸 “生无可恋” 的阿姨正跟高跟鞋较劲,忍不住憋着笑上前:“姐,需要帮忙吗?”
奶奶见有人搭话,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保安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人家拽个趔趄。“小伙子,你可得帮帮俺!” 她皱着眉,指着光滑的地面,嗓门不自觉地拔高,引得周围几个路人纷纷侧目,“这地板到底抹了多少油?走路跟踩在冰面上似的,比俺家猪圈刚用碱水刷过还滑!俺家猪圈都没这么讲究,顶多垫层干草防滑!”
这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有人没忍住 “噗嗤” 笑出了声。保安也憋得脸红脖子粗,强忍着笑意帮奶奶把鞋跟从砖缝里拔出来,憋笑道:“姐,这是大理石地面,不是抹了油,就是反光看着滑,您慢点开,顺着地砖缝走能稳点。”
“地砖缝?” 奶奶眯着眼睛瞅了瞅地面,密密麻麻的缝跟蜘蛛网似的,“这城里人可真会折腾,铺个地还留这么多缝,咋不直接铺木板?俺村戏台子铺的木板,踩上去稳当得很!” 她嘴里嘟囔着,抓着保安的胳膊,像学走路的小孩似的,一步一挪地往前蹭,高跟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 “磕磕绊绊” 的声响,跟她平时在村里 “噔噔噔” 的走路声截然不同。
好不容易蹭到电梯口,奶奶看着眼前一排锃亮的电梯门,又犯了难。这玩意儿跟村里的谷仓门不一样,没门把手,也没门栓,就跟块大镜子似的。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缩了缩手。“这是啥?咋开门啊?” 她转头想再问保安,却发现人家早就回了保安亭,正背对着她偷偷笑呢。
就在她对着电梯门犯愁时,旁边的电梯 “叮” 地一声开了,里面走出几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奶奶眼疾手快,趁着门没关,赶紧侧身挤了进去,动作快得像怕被人抢了地盘似的。电梯里已经站了五六个人,见她进来,都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奶奶找了个角落站定,刚想松口气,就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她抬头一看,吓得心里 “咯噔” 一下 —— 站在她斜对面的,正是我反复叮嘱要 “躲着走” 的张总监。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戴着金边眼镜,嘴角向下撇着,一脸 “全世界都欠我钱” 的模样。平时在公司,他就总爱挑我的刺,开会时阴阳怪气,背地里还总抢员工的功劳,我私下里都叫他 “张扒皮”,要不是怕丢工作,早就跟他翻脸了。
张总监显然也认出了 “我”,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奶奶一番,目光落在她那双不太合脚的高跟鞋和略显凌乱的西装外套上,眼神里满是嫌弃。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种标志性的、夹枪带棒的语气开口:“小苏啊,昨天交给你的方案,我看了,漏洞比筛子还大,数据错漏百出,逻辑也不通顺。怎么着,是不是周末只顾着逛街买衣服,把工作抛到脑后了?”
这话一出,电梯里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显然早就习惯了张总监的 “毒舌”。以往我遇到这种情况,要么低着头不说话,要么小声辩解两句,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奶奶,她这辈子最吃不得亏,也最见不得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